即便是有神谕在背後支撐,二十億也是一個絕大的數字,拍闆的紳士顯然會為此付出代價。
“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那不如我們先提前把話說開好了,”紳士笑着,尖銳的視線在溫簡言面前侍者身上停留一瞬,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價格也超出他能負擔範圍的原因,他今晚似乎無法在維持那副完美的禮貌面具,“死海古卷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所以,請您不要打什麼中途劫取的主意了,否則,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您這話說的,”溫簡言的表情倒是無懈可擊,“您赢得正大光明,事已至此,我除了祝賀還能做些什麼?”
直播間裡,觀衆們有些狐疑:
“……真的假的?”
“主播就這麼放棄了?感覺不像他。”
“可問題是,如果不放棄又能怎麼樣?神谕那邊顯然鐵了心了要保住這個道具,那邊也已經有了和溫簡言接觸的經驗,那可不僅僅是防他一手了,這可是價值二十億的道具啊,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花費一切代價保證溫簡言無法得逞的。”
“不過,”溫簡言話鋒一轉,目光向着紳士背後的蘇成投去,“我倒是有點想和我的這位朋友聊上一聊,不知您同不同意?”
聽到這個要求,紳士似乎并不意外,他意味深長地笑笑:
“那是當然,我有什麼權力幹涉兩個好朋友間的私下談話呢?”
說完,他看向蘇成:“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紳士轉過身,在一位侍者的帶領下離開走廊。
溫簡言看向自己的這位舊友——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曾如此接近,此刻又如此遙遠。
二人分向而立,一人站在光下,一人藏于黑暗。
蘇成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顯然,在夢魇的這段時間裡,他也漸漸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但即便如此,在掩藏自己雙眼中的情緒上仍然不夠爐火純青。
“無論你在做什麼,”溫簡言忽然開口了,“到現在為止吧。”
這句話似乎擊穿了蘇成的面具,他的目光動搖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溫簡言歎了口氣:“不,你分明清楚的很。”
蘇成在私下籌謀着什麼。
在蘇成離開公會加入神谕時,溫簡言就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測——但問題時,對方所進行價值判斷的部分已經被扭曲了,溫簡言不确定是天賦過度使用的功勞,還是夢魇的某種手段,又或者二者都有——蘇成不一定會對他不利,但最糟糕的部分也正在于此。
出發點會被手段扭曲,其代價在蘇成看來可能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在溫簡言看來卻不行。
“我知道你能在某種程度上看到未來……但有沒有可能,你所看到的隻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溫簡言定定注視着蘇成,聲音冷靜,“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計劃,并且認為這是最好的手段,但時,和魔鬼交易,無異于與虎謀皮。”
毫無疑問,夢魇就是那個魔鬼。
它給與的每一分饋贈都有其代價——所謂天賦卻是壓榨,所謂離開隻是幌子,所謂排名隻是奴役。
就像是某種古老的寓言,向猴爪許願的人總會被自己的願望反噬。
“無論你回不回來,公會裡永遠會有你的位置。”
溫簡言注視着他,神情平靜而真誠。
“現在還為時未晚,這是我身為朋友能給你的忠告……趁一切還沒發生,停下吧。”
“……!”
蘇成像是被什麼狠狠蟄了一下,他瑟縮了一瞬,幾乎想要向着黑暗中退去,溫簡言能看出對方的動搖,隻差最後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