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久等不來我吭聲,人像是洩了氣,神色頹然了許多。
不着邊際地問了一句:「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我點點頭:「要帶走的都已經帶走了。」
江弋又不說話了。
我一時琢磨不清他的心思。
明知道他不是在意錢财的人,卻還是說道:「除了我個人的私人用品,其他的,我都沒有帶走。」
聞言,江弋玩味又譏諷地笑出聲。
「在你心裡,我就這檔次?」
「那倒不是。」我坦然回答。
我隻是想把一切都劃清界限罷了。
江弋想來是明白我的心思,笑意點點凝滞,直至消失。
「你是什麼都沒帶走。」
他把臉轉向一側,輕輕勾起的唇,像自嘲,像落寞:「可我卻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
22
我尋了一個天氣好的日子,買了花去墓地。
去看母親,也看江聿。
母親的新墳,幾經風雨,石碑上也開始長出青苔。
我就想啊,人和人之間,無論多少親恩,最後都會化作一座座孤墳。
有人在墳外,有人在墳裡。
以此反複,最後都會在人間消弭。
愛恨一筆勾銷。
不必介懷,不必執念。
駐足許久,我抱着花穿過墓園,去看江聿。
他的墳年年都有翻新修葺,過去九年了,依舊看不出歲月痕迹。
但照片裡的少年,永遠十八歲。
我來過無數回,和他說很多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