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那些證據是哪裡來的,但是以父皇的精明,那些東西即便不是真的,怕也足以亂真,叛國謀逆乃是滅九族的大罪,去宣旨,去屠殺的人自然便是晏戍。
皇後娘娘是出嫁了的女兒,又是丞相夫人,本可以免于一死,可是她聽說鐘家要被滅族後,從丞相夫人跑了出去,前腳剛出丞相府的門,就被晏戍的人抓了,靜夫人則替皇叔你寫下了一紙休書,由花瓊玉送了出來,聲稱鐘鹿呦與丞相府再無關系,鐘鹿呦自然就還是鐘家的人,理應與鐘家的人一起被滅族。
說到這裡,晏璋稍微停頓了一下,解釋道:“皇叔,我知道靜夫人對你有養育之恩,她收下的義女花瓊玉也因此被你多方照顧,我不是要說她們的壞話,隻是前世裡,她們确實也一次又一次的害了皇後娘娘……”
南宮烨離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靜姨和花瓊玉害過呦呦?
“你繼續說。”
“好,”晏璋又說了下去:聽說鐘家滿門被滅,府邸被燒,屍骨都被扔去了亂葬崗,我原是想派個人替我出宮去将他們葬一葬的,可是我唯一信任的那個人,卻出賣了我。
于是,我被藍妃和晏戍污蔑是鐘家的同黨,父皇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我,就将我貶成了庶民。
也就是那一日,藍妃和晏戍來到我的屋子,親口告訴我們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包括我殘破的身子都是他們母子的傑作,他們砍了我的雙腿,我的一隻手,卻又請最好的大夫給我治療,讓我不至于死的那麼快,然後,将我扔到了江州。
江州大旱,早已經餓殍滿地,我一個廢物被扔過去,死,隻是早晚的事情,可是當我知道我的母親是死在藍妃的手裡,知道我從小到大的痛苦都是因為他們,我不甘心就那麼死了,即便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可就是強撐着活,多活一日,心裡的恨就與日俱增。
誰能想到,我竟然就那樣活過了許多日,而且,還遇到已經“死去”的鐘鹿呦。
我看見她渾身都是傷痕,各種各樣的傷痕,遍布全身,有些血肉翻出來,可以看見裡面的森森白骨,傷口處都已經潰爛,還被挑斷了腳筋,和我一樣,隻能在地上屈辱的爬行。
皇叔可以想象,在人吃人的壞境中,女子是一口柔弱的好肉,可是因為她被折磨的太恐懼了,根本沒人敢靠近她。
她也不想死,我從她的眼裡看到了恨,或許是從一開始有關于她的事情就不斷的傳入我的耳中,又或是我覺得我與她一樣都是被那些人殘害的,我決定跟着她。遠一些跟着,看看她會做什麼?看看她能不能活下去,看看她在這裡,皇叔你還會不會回來找她。
若是來了,是不是也能順便把我一起救走。
她多數的時候,都在痛苦的罵人,都在嘶吼,都在悔恨,是以,我從她不分晝夜的怨恨中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她恨晏戍,恨晏戍欺騙她的感情,分明不歡喜她,早就與陸雲容狼狽為奸,卻還假惺惺對她好,騙得她對他感情深重,為了他,做了那麼瘋狂的事情。
她也恨你,恨你不顧她的意願,一次又一次的強占她,讓她聲名狼藉,成為這世上最不堪的女子,恨你與白竺夕暧昧不清,恨每次花瓊玉誣陷她,你都偏幫花瓊玉,恨你太蠢,竟不知道與敖毅合謀的人是她。
她更恨她自己,瞎了眼睛,一心癡戀晏戍,沒有能力,掙脫你的控制,不忠不孝,害了鐘府滿門!甚至,連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都護不住。
夜晚的時候,荒野比冬日裡還冷,她發起了高燒,做的都是噩夢,說晏戍和陸雲容将她關在地牢裡,用刀子割她的肉,放毒物讓她變成一個渾身帶毒的怪物,用棒子将她腹中的胎兒活生生打成一灘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