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理解自家主子,當年青州水患,就是主子一手治理好的,已經保了這麼多的安穩了,今年天災,主子和夫人放棄挑好的大婚日子,不分晝夜的趕過來治理,誰知道還未靠近青州,就見得這些什麼都不知道,卻拖家帶口逃走的人。
逃也就罷了,還逃的如此的狼狽,連生死病痛都不顧了,委實讓人氣憤。
可是真要不救了嗎?主子最關心百姓疾苦,若是真的不救了,損了一條人命,讓那剛出生的孩子就沒了母親,主子……會難受的吧?
主子如今身中劇毒,本就擔着莫大的風險和苦痛,若是再……
“沒聽到本相說的話嗎?去!”見易寒半天沒有動靜,南宮烨離的語氣徹底冷了下來。
本相?那男人馬上注意到南宮烨離的稱呼,大吃一驚。
竟然是晏雲的丞相大人。
他吓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人該死,小人……”
“烨離,怎的又發脾氣了?”好在這時,鐘鹿呦已經結束了救治,匆匆走了過來,直接抓住了南宮烨離的手:“你着急歸着急,他們不過是些小老百姓,将話說清楚就好,你這般亂發脾氣,可是會将人吓壞了。”
南宮烨離身上散發的冰冷寒氣這才收了回去。
雨小了許多,隻有些細細的雨絲了,他便将頭上的雨帽拿了下來,涼涼的掃了一眼地上跪的人,轉過身,放緩了語氣:“那婦人,如何了?”
“她生産的時候造成了撕裂性的傷口,該是剛剛生産完就開始奔波或是在奔波途中生下的孩子,方才造成了血崩,好在出血量不是很大,我已經将她的病情控制住了,但是,再不能淋雨受寒或者奔波勞累了,就連親自喂養孩子都不行了,否則,必死無疑!”
“你們可聽清了?”雨煞已經用一件幹淨暖和的衣裳将孩子包了起來,此時,也是冷冷的對那男人和那三個老人說:“女人生産,本就是和閻丞相大人搶命,搶赢了,能得一條新生命,若是輸了,就得賠上自己的命,剛生産不好生在家裡歇着,卻狠心帶着她和孩子在外面風吹雨淋的,她和孩子若是活不下來,那就是你們害的!”
“這……”那男人早已經被吓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之前說話的那老人趕緊道:“是!這都是我們的錯,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讓芸兒和孩子背井離鄉,冷風冷雨的奔波,可河裡的水越長越高,好多人都說堤壩就要決口了,我們這幾把老骨頭死了不要緊,總還是要給家裡留個後……若不是萬般無奈,誰會願意離開家鄉,死在異地啊!”
“青州的情況有這麼嚴重嗎?”鐘鹿呦皺眉:“你們親眼看到河水上漲?堤壩擋不住?”
易寒也道:“青州的堤壩,乃是當年丞相大人率領數萬的軍隊築建起來的,哪裡會有那麼輕易就決口了?就算有心人破壞,不是還有駐留的水軍和州府的官員在嗎?青州府的州長洛鴻川,乃是清正廉明,有大才能之人,當年丞相大人還道他有宰相之才,将他留在青州為官,那是屈才了,前有堤壩,後有水軍,州府官員也都是好官,你們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大人有所不知,”那老人的神情變得有些傷痛:“洛大人已經于五日前,亡故了。”
“什麼?”南宮烨離一驚:“叔德亡故了?”叔德,是洛鴻川的字。
“是的,不止是洛大人,就連劉大人、張大人、趙主簿、周縣長、鄭縣長,方縣丞……青州、陌州、随州、洹州、成州五大共有一條大河的州縣,一夜之間,死了二十七位官員,個個都是好官啊!”
“後來有人說,今年的災不止是河水漲的快,更要命的,是那河水都是有毒的。那些好官,整日裡在堤壩上守着,受了河水的毒害,才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