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您跑這裡來幹什麼? 主殿裡,太子妃端坐其上,弘晰、弘晉都站在旁邊。四爺站在堂下,恭敬道:“奉皇阿瑪命,敢問太子妃,可有不适之處
?” “無。”太子妃答。 “宮人侍候可有懈怠?” “無。” “一應供給可有疏漏?” “無。” …… 一長串仿佛照本宣科的問答後,四爺恭敬道:“臣弟每日都會這個時辰過來。” 太子妃颌首:“有勞四貝勒。” 弘晰和弘晉一路送四爺出來,叔侄三人在毓慶宮宮門口作别。 蘇培盛看到四爺出來才松了口氣,連忙迎上來。 弘晰和弘晉目送四爺一行人遠去,回去見過太子妃後回屋讀書。 兩人讀書的屋裡也站着幾個面目嚴肅的中年太監,他們全都是這次太子回宮後送來的。原來宮裡侍候的太監和宮女全都不
見了。 一直到晚上睡覺時,兄弟兩個才能有一刻說悄悄話的時候。 “……哥哥,四叔這是……看着咱們嗎?” “……嗯。” “……” “……他不看着,更糟。” 弘晉翻了個身。這還是小時候太子說叫他們兄弟兩個多多親近,才讓他們能住到一起。以前還覺得跟兄弟擠一個屋難受,
現在卻慶幸能有個人陪着。 弘晰看着黑洞洞的屋頂,久久無法入睡。 258、骨肉 三爺府裡比能想像的更冷清。李薇一路走來看到的丫頭太監都少了很多,見到田氏後,她也是無精打采的。 “你現在可自在了。”一看到李薇,田氏就沒好氣的說。 李薇站住腳,挑眉道,“你這麼說我可走了。” 田氏趕緊下來拉她上去坐,茶和點心上了一桌子,指着其中幾盤說,“吃吧,這都是我們爺特意從園子裡送來的。” “還能想着你,這不是挺好的嗎,” 田氏長長的歎了口氣,倚在迎枕上說,“好什麼,我們爺起誓要修成一部好書,帶着人去園子裡住了幾個月了。”說着又忍不
住白了李薇一眼,“我不像你這麼好命,你們家爺去哪兒都不忘帶着你。” “你們家爺誰都沒帶?”李薇不相信這些爺們還能清心寡欲做和尚。四爺忙的時候不說什麼了,他不可能在戶部大堂或内
務府裡找女人侍候,但以前出差去河南那次不是帶了四個丫頭? 可見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守身如玉的。 想到這裡她就慶幸四爺這幾年忙的地方逼得他不得不當和尚。 “誰知道呢?”田氏捋着手帕,“反正沒從府裡帶人,園子裡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雖然平時也不得寵,但長年累月見不着人,田氏心裡怎麼着也不會好受。李薇多少能理解,四爺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也是
覺得心裡空了一大塊。 “其實不但我沒去,我們福晉也沒去!”轉個頭田氏又自己高興起來了,“聽說她天天往園子裡送東西,吃的、喝的、穿
的,弘晟的功課文章,聽說還有她的藥方子,說她又不舒服了,跟我們爺撒嬌呢。”田氏冷笑道,“也不瞧瞧,我們爺才不吃
她這一套呢。” 這叫自己雖然很慘,但有人比自己更慘,所以日子還是很美好的? 李薇不好評價别府的妻妾争寵,就說:“你們福晉那邊的事,你知道的挺清楚的啊。” “她送東西可沒避人,一趟趟叫人往園子裡跑,跟生怕誰看不見似的。”田氏撇撇嘴,“不舒服那回也是吵得滿府都知道
,她的嬷嬷還在屋裡哭得人盡皆知。” “有時我也挺佩服她的,就能這麼把自己的臉面往地上踩。”田氏自認做不到,她以前跟三爺說軟和話都要避着丫頭們,
現在三爺不常來了,她的架子就端得更足了。 “可誰叫我們爺就吃這一套呢?”田氏歎了口氣,“還特意叫人回來看她。” 李薇感覺再往下這話題就有些深了,馬上換話題:“對了,上回怎麼沒見你去我們府上?我還當一定能見到你呢。” 田氏一下子坐起來,氣哼哼的:“哪兒是我不想去!不知道她跟我們爺灌了什麼迷藥!我們爺說不用我去!就帶她一個去
了!” 這個話題也找錯了,李薇趕緊再換:“你不知道,那天七福晉也沒去。我看人人都去了,就少你們兩個。” 田氏還真不知道,連忙坐起來問:“七福晉沒去?那納喇氏去了嗎?” “去了。我想着是不是病了,可要是病了也該有消息……”田氏病了沒消息是正常的,七福晉病了肯定會有消息,因為各
府的福晉都該去探病,不能親自去也要送上禮物。 田氏心裡更不是滋味了。要是沒消息,就有可能是七爺隻帶了納喇氏,沒帶七福晉。 “跟你們比,我這日子過得都不叫日子。”田氏委屈死了,假做恨恨的看了眼李薇。 “啊?”怎麼又繞到她身上了? “一個你,一個納喇氏,都是天生來氣人的。” 從三爺府上出來,李薇禁不住松了口氣,以後都想跟田氏避遠點兒了。可能人自己過得不好了,對過得好的都難免嫉妒。
沒什麼關系的人還算了,當成半個朋友的也這樣就叫人累了。 過了幾日,田氏又送帖子過來,李薇說什麼都不肯再去看她了,隻回帖說有事走不開。 園子裡的日子過得不知春秋,任外面風吹雨打,園子裡還是一派和風細雨。 四爺天天出去,像到點上班,準點下班一樣。 她跟他打聽,他笑得輕松又得意:“我現在什麼都不管,早上去宮裡轉一圈就行了,宮裡有事自會有人來請我。” 可現在宮裡也沒什麼事。 所以他就有空天天帶着男孩們,一大早就繞湖跑,把園子都跑一遍。 李薇在屋裡睡得正香時,聽到外頭他們幾匹馬跑過的聲音就知道該起了,穿上衣服出來就能看到他們打着呼哨快馬飛馳而
過。 她不知道福晉那邊是不是也能看到他們騎馬的身影。園子裡住得比府裡更開闊,如果不是特意上門拜訪,平常根本碰不上
面。她跟福晉就已經很久沒見過了,最近一次大家坐下吃飯還是在四爺去年生日的時候。 但這也不是就說明她對福晉那邊一無所知了。就像田氏都能知道三福晉的動靜一樣,住在一個府裡,如果不是存心避人,
消息會自己往人的耳朵進裡鑽。 比如她就知道福晉去了一趟直郡王府,直郡王福晉從幾年前就開始病,這次似乎病得十分重,從過年到現在都沒起來床。
偏偏直郡王又一直伴駕不在京,大格格和二格格都嫁了,三格格雖然十七歲了,但叫她陡然管一個府裡上上下下的事還是太難
了。 福晉不是自己去的,可能想到直郡王府裡也有女孩子,所以帶上了額爾赫她們。 大概是想大人們雖然水火不容了,孩子們還是可以叙一叙情份的。 結果額爾赫回來說:“八嬸在王伯府裡幫忙呢,我們去的時候就是她接待的。” 李薇想着四爺這是示好又落到八爺後頭去了,果然那天後福晉就不再去直郡王府了。 除此之外,福晉也叫人常常回府裡看看,玉瓶打聽出來說是:“福晉是叫人專門回去看望宋格格她們的。” “主子,咱們要不要也送點東西回去?”玉瓶挺不甘心的,也害怕府裡的人都叫福晉籠絡走了。 李薇想她要送也可以,但不想去跟福晉争這個。 她就算真要圖人心,也圖四爺的,圖宋格格她們的有用嗎? 從四爺的角度來說,他希望她去跟福晉争這個先後嗎? 答案一目了然的。 所以李薇要求大家都裝不知道,二格格聽說後特意過來問她。她想給大格格和三格格說。 “額娘,要是大格格和三格格給她們額娘做點東西……送回去好不好啊?” 二格格一直在想這個,她覺得母女情是天生都有的,大格格是剛懂事就離開額娘,三格格更是連宋氏長什麼樣都不記得。
現在三格格已經長大了,雖然沒有人刻意去瞞,可是她就是認為不應該把母女給分開,住在一個府裡卻連面都見不上。 叫李薇來說,一時半刻也想不出這件事的利弊來。 她就問二格格:“你想怎麼做?” “我想告訴她們。”二格格堅定道,“她們自己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了,就告訴她們。” 她自從跟大格格和三格格住到一起後,才發現親姐妹居然過得這麼……拘束? 明明在自己家裡,卻稱得上是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真的看不下去。 “額娘,你不知道。其實三格格以前夜裡哭的時候喊過額娘,也問過大姐姐額娘在哪裡?能不能見一見?可大姐姐都不讓
她問,也不讓她提。”二格格歎氣,“她們過得這麼苦……何必呢?” “有些事很難說清楚。”李薇對大格格和三格格的處境多少能理解一點,“有時她們約束自己,是為了活得更自在些。”
就比如她,不管是當格格時還是現在,她都在不停的約束自己。 四爺好幾次說過她不用這樣。可她不知道,她的自由度有多大,她也不可能試探出四爺、福晉和這個社會對她的容忍度有
多少。 所以她甯願少走一步,少說一句,少做一點,也要保證她所踩的地界是安全的。 二格格不明白,她沒有經過這樣的生活。 “你想做就去做吧。”李薇支持她,四爺的話有時就給她指清了方向,告訴她前面這塊石頭并不大,她可以搬開,讓自己
的路更好走些。 二格格做的事說不定也能幫大格格和三格格開一條路。 五月時,天氣漸漸熱了。園子裡各色花木都茂盛起來,叫李薇心甘情願的一天都在泡在園子裡。 府裡的針線嬷嬷被叫過來量身做今年的夏衣,内務府今年送來的衣料比往年的多又好,鑲白旗下也有不少供給送進來。李
薇大手筆的決定女孩們每人二十件,除了府裡的定例十二件外,她從她的份例裡撥出來,一人再加八件。 這倒不是她故意跟福晉頂着幹,實在是庫房裡的衣料越積越多了,而且看情況日後每年都會更多。舊的不趕緊用完,放着
都糟蹋了。 四爺聽說後就說從他的份例裡,分出一半來做成十三的尺寸。 “十三爺府裡那麼艱難了?”李薇明白過來,問他。 内務府今年的單子跟往年并無不同,但四爺今年泡在内務府狠狠刷了一把‘心狠手辣’,所以這等小事,自然有人願意給
他方便。 幾個沒封爵的阿哥裡,隻有十三最慘,被克扣的一塌糊塗。 年輕的四爺或許會壓着内務府‘一視同仁’,但如今的他隻會悄悄補貼弟弟。 李薇:“我正發愁庫房裡的東西堆得快放不下了,這下可好了。” 她連十三福晉的衣服都包了,十三爺府裡其他人的尺寸不好打聽,就幹脆連料子和針線嬷嬷一起送過去,做好再回來。 四爺的衣服也沒少做,隻是一模一樣的給十三爺也做了四個箱子的衣服。 然後就叫他送到十三爺府上,聽說跟十三福晉準備的一起送到塞外了。 六月末,針線嬷嬷從十三爺府上回來的時候,四爺也接到了兩個壞消息。 十三爺嫁到博爾濟奇特的妹妹,和碩溫恪公主沒了。而另一個和碩墩恪公主重病,恐有不祥。 博爾濟奇特的兩封折子,一個報喪,一個報病。 南書房的人不敢頂這個雷,推到了四爺頭上。 李薇看他幾天前起就悶悶不樂,一問之下也愣了。 十三爺是年初才犯得事,可皇上也沒問罪,她知道十三爺的腿跪廢了,可外頭沒有罪名啊。更别提皇上出巡也帶上他了,
是什麼用意先不提,外人看着十三爺的榮寵總不至于這麼快就沒了。 她渾身發冷,不自覺的倚到了他的懷裡,抱着他都沒辦法暖和起來。 四爺緊緊的摟着她,歎道:“折子已經給皇上送去了……不知道十三能不能看到……” 折子不過到京轉下手就會立刻遞到禦前。 “他們真的這麼大膽?”她不相信,那是公主啊,皇上的親女兒,哪怕十三爺失寵于聖上,公主的血脈是不假的。 如果一個還好說,兩個公主一死一病,這裡頭沒有原因誰信? 四爺沉默半天,道:“……如果他們心裡沒鬼,也不會不敢直接把折子遞到禦前。” 她打了個寒戰。 “皇上就在塞外。他們又何必繞一趟遠路,非要先遞到京裡,再轉到皇上手中?”他冷笑,“不就是打着先吵吵的誰都知
道了,好拉一拉京裡會替他們說話的人嗎?” “誰會替他們說話?”李薇沖口而出。京裡都是兩個公主的親兄弟、親叔叔,誰會向着蒙古人? 四爺沒說話,隻是安撫的揉揉她緊繃的肩:“不該跟你說這個的,叫你也吓着了。” 兩人摟在一起,互相依靠着。 ――不希望十三好起來的人,就會替他們說話了。 四爺心底深深的歎了口氣。 現在,就連皇上和直郡王的念頭,他都拿不準了。259、公主悲
...
關于兩個公主的折子發出去後,四爺着實擔心了幾天。但之後十三送回來的信裡還是一些平常的話。 比如皇上賜菜給他,十五、十六來找他玩一類的。 ‘……塞上天高雲淡,愚弟卻無緣出帳一觀……’ 僅僅一句訴盡了十三心底的不甘和愁苦。他雖然伴駕塞外,但從到頭尾都被看管在帳子裡,不能外出一步。 十五和十六兩個弟弟同情他就常來找他,告訴他席上的事。有他們偶爾過來陪着,十三還不至于太寂寞,在信裡自然就說了不少弟弟們的好話。 四爺接到信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難過。 顯然,皇上接到折子後沒有給十三看,也沒有告訴他。 他告訴李薇,叫她找機會去十三府上一回。 “去了……爺想我怎麼跟十三福晉說,”她覺得這事,四爺為難,十三福晉肯定更為難。 “是在信裡告訴十三爺?還是先瞞着?”她說。 四爺當時就猶豫了,之後幾天也沒說該怎麼辦。她隻好先去十三府上一趟,十三爺現在的消息不能直接遞到自己的府上,怕叫人翻看或截走。倒是送到四爺這裡的還安全些。 十三爺府上,兆佳氏扛着個肚子,一見李薇就要掉淚,身邊的奶娘立刻勸她:“福晉千萬不能哭,壞眼。” 她就努力把淚再咽回去,拉着李薇的手說:“嫂子,我該怎麼跟我們爺說啊……” 十三爺剛走,府裡的二阿哥就沒了。她還沒想到怎麼跟十三爺報信,兩位公主的消息傳來,她自己還懷着孩子,真是熬到心力交瘁。 李薇知道自從十三爺出事後,大人還可以忍耐,小孩子絕不能受委屈。現在十三爺府上有三個孩子一個孕婦,就特意帶了很多小孩子的東西過來。特别是各種小兒成藥,有事的時候,一時半刻出不去府,至少能用來救急。 她先把給孩子的東西拿出來,“有些是我們家孩子用過的,你别嫌棄。”四爺不想太招搖,就叫她送舊東西來。 “怎麼會嫌棄?”兆佳氏眼角還有些濕,看到一堆小男孩小女孩的衣服玩具也笑了。“這是好兆頭呢。嫂子家的孩子都好,我羨慕得不得了。” 二格格和弘?S等人确實都平平安安的長大了,特别是弘時穿過的衣服,用過的包被等。一拿出來就被兆佳氏的奶娘高興的收起來了,連聲說這是好東西,求都求不來呢。 “這叫哥哥帶着弟弟跑。”奶娘笑着說。 兆佳氏忍不住撫住肚子,李薇趁機說:“你現在是最要緊的時候,事已至此,想得再多也沒用。你好好保重自己,等日後給十三叔生個大胖小子,好叫他高興高興。” 然後再把十三的信拿出來給她看。 兆佳氏看了信,還是沒忍住掉了淚。 “……爺還不知道。”不出李薇所料,兆佳氏為難了。按說,她應該第一時候寫信通知十三爺兩位公主的事。可報喪的事誰樂意去做? 直到李薇離開前,她都是一臉的愁容,拉着她的手不想叫她走,“嫂子再坐坐,留下用頓飯。” “我日後再來看你。”李薇隻好這麼說。 “嫂子可以一定要來。”兆佳氏叫奶娘去送。 奶娘送到二道門處,忍不住跪下給李薇磕了個頭。 李薇歎氣,她最近被人跪得都快麻木了。“快扶起來。”她對玉瓶說。 奶娘又磕了個頭才起來,她從小奶着兆佳氏,本來以為能指婚十三爺是他們姑娘的好日子,可一進來就有個瓜爾佳氏得寵,把姑娘給壓在下頭。好不容易姑娘和十三爺好了,十三爺又失了聖寵,府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 雖然有四爺不時的照拂,但府裡府外都越來越難。兆佳氏本來懷着孩子,現在人卻瘦了。不但要擔心在外的十三爺,還要擔心府裡的前程。 “求側福晉若是得空,多來瞧瞧我們福晉……現在沒什麼人敢來,連我們福晉的娘家親姐姐都避開了。福晉還懷着孩子,人卻比以前熬得還苦。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覺……” 李薇上車後還是心情沉重。她穿過來後還沒感受過皇上翻手雲,覆手雨的威力。再加上四爺雖說前幾年有過低谷,但絕沒有十三爺這樣好像徹底沒了翻身日的時候。 回到園子後,四爺一直在等她。看她垂頭喪氣的進來,放下手裡的折子,招手叫她過來:“怎麼了?” 李薇站在他身前,忍不住靠着他輕聲說:“爺,十三府上的事叫人心涼……” 四爺輕輕捂住她的嘴,看其他人早在兩人摟在一起時就退出去了。 “十三福晉說什麼了?”出去一趟就被霜打得花兒似的,難不成十三福晉在她跟前哭了? 李薇搖頭,“沒說什麼,就是那裡府上看着沒一點生氣。”所有人,哪怕是懷着孩子的兆佳氏都是一臉的惶惶不可終日,仿佛時刻恐懼着頭頂的劍掉下來。 她記得電視裡十三爺好像是被圈禁了十年,好像還有個平民女子特别喜歡他…… 不過那是電視,至少現在十三爺府上沒有民女。 所以她也拿不準,要是真有十年圈禁,那十三爺府的悲劇這才剛剛開始。 四爺在她的頭頂深深的歎了口氣,摟着她什麼話也沒說。 晚膳時,他道:“今天皇上的旨意已經發回來了,首先是送太醫和藥材去墩恪那裡去。溫恪的葬禮這就辦。” 那就是園子裡也要禁聲色,為公主表一表哀思了。 “十三那裡……暫時先不要告訴他。說了他也回不來,萬一在禦前失儀又是罪過。”他道。 這算是定了基調了,李薇道:“那我明天再去一趟十三府上吧,他們那邊什麼東西都不齊。我們這裡有的,先分給他們。” 進入七月後,連着下了十幾天的陰雨。好像這天也在為公主傷心。 宮裡對溫恪公主的事不像李薇想的那麼重視,甚至連福晉和四爺都沒有進宮,好像并沒有正式的葬禮。 四爺說皇上叫不要告訴太後,免得老人家為孫女的事傷心傷身。所以宮中沒有大辦,葬禮也在博爾濟齊特辦了,宮裡這邊出了兩位宗室去博爾濟齊特,除了帶去皇上的旨意,還有給和碩附馬的賞賜。 “這是聖恩浩蕩。”四爺平靜的這麼說。 李薇整個人都僵了。公主難道就這麼白死了?女兒死了,至少查一下死因?不說把那個附馬提過來打一頓就算了,還賞? 她氣憤的說了幾句,四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歎了口氣:“都這樣……溫憲當時也是這樣……” 溫憲公主,四爺的親妹妹。在宮裡長到十八歲才出嫁,嫁的還是京裡,結果一年後人就沒了。 屋裡一時沒有人說話,隻有屋外瀝瀝的雨聲。 四爺像一尊雕塑一樣坐着,突然手被一隻軟熱的小手握住了,他微微吓得一怔,跟着就反手握住了她的。 他把她拉到懷裡,聽她輕聲說:“爺,你以後可不能這樣。” “嗯。”他應道。不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不過什麼都沒關系。 “要是咱們的女兒在外頭受了委屈,你一定要給她們撐腰。”李薇委屈的直想掉淚。 如果連公主都這麼輕賤,那她還有什麼好驕傲的? 可她就是驕傲的,哪怕在别人眼裡她一點都不重要,她都是驕傲的。 他的大手拍拍她,“好。” “别說跟溫恪公主這樣,哪怕一指頭都不能動咱們女兒的。”她恨恨道。 “聽你的。”他輕輕撫摸她的背。260、流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