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們就可以斷定,它是商周之交的銅器。”
“說得好!”福老輕拍雙手,大聲叫好,看向盧燦的目光充滿欣賞,“紋飾是青銅器的名字。盧少之語,發人深省啊。”
“我老了,這些東西,都歸你了!”他有些不舍,但還是豪爽的揮揮手。
盧燦大喜,這些商周酒器,真正賣價并不高,難得的是種類齊全,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是收藏和盤玩的好東西。
至于價格,稍後再談,盧燦相信福老先生的收藏,絕不僅僅如此。
有種類齊全的酒器,那麼食器呢?水器呢?樂器呢?兵器呢?酒、水、食、樂、兵,可是青銅器的五大類,老先生不可能隻有酒器一類。
于是,他隻是将這些銅器收攏,然後笑眯眯的看着老先生。
“得隴望蜀,得隴望蜀了啊!”老先生懂他的眼神,手指點點,笑容有些無奈。
這種感覺,盧燦懂。
三十年,在福記當鋪隻進不出的典當生涯中,福伯已經不是一位純粹的掌眼師傅,更像一名收藏家。
每一位收藏家,對自己珍愛的藏品,如同兒女,哪願意讓它離自己遠處?
“盧少,如果你想送去拍賣,我倒是有不少東西勻給你,但……有些卻是不可以上拍的。”老先生感慨的搖搖頭,面色糾結,“隻要一離開,恐怕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日子。”
他所說的,肯定是他自己收藏的真品。
他擔心什麼,盧燦也能猜度一二,無非是擔心自己少不經事,将那些珍貴的古董文物,弄到西方,換成綠油油的美元。
福老的神色很糾結,站在院子天井中,緩慢度步。
楊家要慢慢撤出果敢,這點他很清楚。
在老街三十多年,要說感情,他對這裡還真的沒什麼舍不得的。太多的戰亂和紛争,讓這裡的人性變得扭曲而偏于邪惡,在這裡他見過太多人間的醜惡。
撤就撤吧,自己剛好也到該休息的年齡了,隻是兩位弟子未來該怎麼辦?他需要斟酌。
還有就是,這三十多年,自己珍藏的那批老東西,該如何處理?
楊啟志喜歡字畫和家具,他對其它古玩,興趣一般。好在他隻會定期來取走好家具和他喜歡的字畫,從不在這裡抽取利潤。這座福記典當,主要靠福老收取玉器,再出手,來獲取利潤,然後用這些再來養藏。所以如何處理這些收藏,福老自認為還是有決定權的。
眼前這位盧少,其學識和家世,福老還是很看好的。但他真的能保證那些藏品,會被好好安置?
畢竟太年輕!這點讓福老頗不安心。
他躊躇良久,才擡頭深深看了盧燦一眼,問道,“盧少,我這兩個弟子,雖然水平一般,但勝在勤勉。福記當鋪結業後,不知道盧少能不能賞他們一口飯吃?”
“師傅!”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人,驚詫的擡頭。
這是福老到南邊後收的大弟子,其實也就是夥計。這些年相依為命的支撐着這家典當鋪,關系也就從掌櫃夥計,慢慢變成師徒關系。
“阿燦,這是福老大弟子,奎榮。”楊坤忙在旁邊給盧燦介紹。
“阿榮師傅跟老先生多長時間?”盧燦沒有立即答應下來,打量一番眼前這位南邊漢子。奎榮身材不高,不到一米七,皮膚帶着亞熱帶的天然黑,看其裝束及神情,應該不是奸猾之人。
“跟師傅二十五年。”他也明白,按照自己所掌握的技能,在南邊找一家工作很難。眼前是師傅給自己創造的一個前往香江的好機會,能不能把握,就看這番表現。
二十五年,在典當行做夥計,就是一塊木頭,也會熏出一點文化味。
盧燦點點頭,又問另一位不在場的夥計,“阿希師傅呢?”
剛才進門時,他對阿希的精明,有所了解,現在他想了解一番對方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