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石經》之所以珍貴,因為它是是中國曆史上最早的官定儒家經本,另外碑刻書法為大文學家蔡邕親筆的隸書,極具經義考證、書法鑒賞等收藏價值。
桂林之行,想必是福老一身的重要轉折。
盧燦心中暗自感慨,物迷人眼,果真不假。那位潭老先生,為了得到藏品,不惜用盡方法,勾引自己的師弟上船。難怪後世在古董圈子中,盡管他很傳奇,但業内人對此老的評價一直不高。無論他有沒有料到最後的結局,這番手段用在同門師弟身上,總是人品污點。
“我們一行四人,抵達桂林後,師兄竟然還有兩位同伴在此等候,我便感覺到,這恐怕不是一次正常的看寶。”
所謂看寶,其實就是掏老宅子,去貨主家看物品。
“師兄見我起疑,便坦白的告訴我,他之前來過一次,可貨主隻要金牛和大洋,法币一律不收,而且報價不低。自己沒那麼多的金牛去買,當時他告訴貨主,回去籌資。”
“師兄告訴我,這次去貨主家看寶,如果價格合适,就買一些,如果不合适,瞅準機會,換下來幾幅。成功了,所得我們幾人平分。”
“我不願意參加,準備返回昆明。這時師兄的一位朋友出面,提出希望我能在他們事成之後在離開,以免走漏風聲。”
“當時我很生氣,可師兄似乎也是這态度,不得已留下來。”
“我當時并沒有想要參與,隻是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熹平石經》。”
似乎怕盧燦誤會,福老特意強調道。盧燦很理解的點點頭,福老的遭遇,與他上輩子遭遇很相似。
收藏忌貪!上輩子他也沒想着盜取金縷玉衣,可是……最後還是不知不覺的陷進去。
“晚上師兄再次來找我,為白天的事情道歉。”
“師傅?師傅?”奎榮擔心師傅出事,連忙拍拍他的胳膊。
老先生倏然驚醒,雙手搓了搓臉孔,有些落寞。
盧燦歉然,朝他擺擺手,“福老,要不……就不用說了。”
福伯搖搖頭,“這……也許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完整講述這件事,我想講完。”
“我師兄博聞強記,他看過一次藏品,雖然不能記得所有,但套版出僞幾張還是可以的。”
“第二天,我師兄負責在紙上錄下他記憶中的拓本,我負責石刻,他的兩位同事負責調墨,那兩位同學負責調試藥水準備拓本紙張。”
福老簡單幾句,盧燦便暗自咋舌。潭敬老先生這幫作僞團夥真專業!
也明白潭老為什麼費盡心機拉攏福老加入,因為福老擁有他們所不會的技能——石刻!
于姓鄉紳所擁有的《熹平石經》屬于宋拓本,僞作不可能用手繪本或者印刷本,必須同樣使用拓本來實現真假置換。
因此,福老負責将師兄回憶起來的文字,字體等,在一塊平整的石闆上刻下來,然後用陳墨、處理過的老紙,重新拓印一次。
這種作僞,極其困難。
首先,雕刻在石闆上的字體大小、字間距、粗細,必須做到高度相似。
其次,拓本的墨色深淺,可要比臨摹繪畫的墨色,更難控制。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拓本的形成方式所造成。
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拓本,并非從碑上揭下來的那張紙,那張紙上的字迹是反的,必須将拓紙重新印在一張全新的紙張上——後形成的這張紙,才是拓本。
雙重印制的文字作品作僞,墨色控制難度極大。
盡管盧燦很想仔細詢問福伯,他們是如何做到墨色控制,想想後還是沒打斷他的回憶。
“一周時間,我們準備好三幅唐代碑林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