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園博物館一旦開張,也免不了和土夫子打交道,甚至需要專門養一批這種人。
當然,如果是佛首、佛像、兵器之類的,還有東南亞渠道可以進貨。
因為有風險,他們每年進貨的次數相對較少,每批次貨量大,所以,初檢就交給學徒來進行。這些學徒會将賣相差的、明顯難以修補的貨品挑出來,做攤位貨。
自己手中的這面菱花鳳鏡,銅鏽重重疊疊、黃綠色的鏽迹太重,想必初檢學徒将上面泛黑的金銀平脫當成鏽色,把這面珍貴的金銀平脫唐鏡當成次品。
“是不是最近剛進的貨?”盧燦摩挲着這枚古鏡,和那位店員攀談道。
“嗯,前天晚上到的,昨天上櫃。這次有不少好貨,您要不要再看看……”盧燦穿着不俗,書生氣十足,又花真金白銀買了東西,那店員很熱情。
櫃台後面是多寶閣,裡面陳列着各色精品銅器:香爐、古匕、鎏金銅佛、銅鏡、小銅鼎、簋、盨、敦、互、斝、敦、豆、鋪、盂,種類很齊全。
叮當器店内的貨色,真品能達到三成,還算不錯。
别以為這比例很低,進入九十年代,香江古玩店鋪中,真貨十不存一,到2010年後,呵呵,基本是一店工藝品。
盧燦還真的看中一件,等這位店員包裝好銅鏡,他伸手指了指多寶閣上面的那對斝(音假)“這對斝,能上手看看嗎?”
店員連忙點頭,這是遇到識貨的。
他已經猜測到盧燦可能是哪位收藏大家的後人,否則,香江年輕人中,能正确讀出這個字的都屈指可數,更别說認識了。
斝器并非單純的飲酒器具,它還是商周時期重要祭祀活動——祼(音關)禮的道具。
這一對斝器,被他小心的放在盧燦面前,一模一樣,尤顯稀缺。
三足、圓腹、圓口喇叭形,一鋬(耳),雙柱,器形高為十六公分,口徑為八公分,三足徑與口徑等同,腹部略細,直徑約為六公分。整個器形端莊優雅,身上布滿斑駁的銅綠,依稀可見腹部的雷雲紋。
盧燦感覺這不是假貨,右手帶手套,扶住斝身,左手先摸摸鋬耳、再摸摸底足和雙柱,看看是否結實。
檢查完畢,這才上手。
這尊斝器很沉,足有兩公斤。
想想古時候也不容易,弄個酒杯都這麼沉,這怎麼喝酒?難怪電視劇中,古人喝酒雙手捧杯,仰脖來一下。這東西不用雙手,如果滑手,磕掉牙齒很輕松。
銅綠發色自然,不似作僞,其鏽斑被人為處理過,但那是為了維護,使其賣相更好而已,倒不是掩飾什麼。
檢查完鏽色之後,又放在鼻子前聞聞。
老銅器是有味道的,老銅綠的味道,與浸泡或者酸咬後的銅綠,味道明顯不一樣。老銅綠,味臭而不酸!僞作的銅綠,味道酸而不臭!
當然,這種鑒定,需要經驗。
這一對斝器,也被盧燦拿下,不過,這次的價格可不便宜,整整五萬港元。這一價格,放在二十年後,在内陸也能買到如此品相的青銅器。
呵呵,當然,内陸的青銅器價格,一直就沒上去過。
兩件瓷器入手,盧燦這才問道,“林老在樓上嗎?”
“您是?”這位店員自己也感覺有些冒失,歉然的笑道,“林老不在,我家大小姐在樓上,還有我家姑爺胡總也在。需要我去通報嗎?”
他的回答倒是讓盧燦有些驚奇,這夥計隻怕在店内地位不低,他是家生仆。
家生仆又叫家生子,就是世代都是主家傭人,與主家融為一體。
香江廢奴很早,但這種家生仆不屬于廢奴之列,他們往往都頂着主家的義子名義,替主家辦事,地位自然要比一般菲傭、高麗傭強太多。
擁有家生子的家族,大多數都是早年來自内陸的大地主、大商家。沒想到,叮當器的東主林笙福林家竟然也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