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出來了?”老先生真性情,見盧燦盯着自己手中的蓋碗,頓時來了興緻,“這可是我當年從袁伯家裡順出來的,一直舍不得用。去舒蘭鄉下前,我将它們埋在前面的大柳樹下,逃過一劫。”
“平時舍不得用,今天拿出來,我們倆用用?可惜……我這裡最好的茶葉,隻有靖安的白茶!”
“白茶适合悶香,揭蓋香滿園,正适合用蓋碗,怎麼算差品?”盧燦連忙虛托了一句。
“哈哈!”老先生放下托盤,指着盧燦大笑,“沒想到我們玖寶閣竟然找了你這麼個小馬屁精!還真會說話!”
老爺子添茶,盧燦主動去拿水壺,澆了半盞,随即蓋上蓋。
盧燦剛才那些話,有馬屁之嫌,但道理沒錯——白茶确實以香取勝。
兩人品茗談舊事,氣氛一直很好。
大多數時間,是老爺子在問,盧燦回答。
盧燦也有很多謎題需要答案,等張老先生終于緩口氣之後,他提到今天的第一個問題。
“張老,我在台北遇到三件與玖寶閣有關的事。”
“其一是在思源齋楚家,遇到一把茶壺,那把壺上有我們玖寶閣的印記。後來還聽聞,曾經有人去範家莊,以制壺之術,挑戰範大生。”
“第二件事,我有幸收購到一套沈子澈自作用茶具,結果配具為真,壺器卻是仿制的,而且帶有玖寶閣的花體玖字。”
“這兩把壺,是您出手的嗎?”盧燦故意這麼問。
“還有一件,我聽聞三十五年前,師門有人參與争搶《夏山圖》,您知道怎麼回事嗎?”
老先生面帶一絲苦笑,“那是我師兄,裴錦聖!”
第339章
大小盂鼎
“我師兄裴錦聖,比我早進門六年,也比我大六歲。”
“那是光緒三十年(1904年),我師傅從京師回鄉,途徑現在的津門寶坻,感染風寒,幸得寶坻一戶地主人家相救。”張老爺子開始講叙北宗當年的舊事,盧燦坐在旁邊靜聽。
“我師傅在他家養病,偶然看到我師兄。”
“當時我師兄十二歲,哦,那時還不是。男孩子嘛,十二歲,正調皮搗蛋的時候,他堆雪人,無師自通,堆得惟妙惟肖;還喜歡玩冰雕,雕刻得栩栩如生。”
“我師傅便起了愛才之心,想到自己的年齡,還有身體,他老人家就起了收我師兄為徒的心思。”
“師兄家有私塾,師傅便借口教授私塾,觀察師兄一年時間,最終決定收徒。”
“師兄天資驕人,我師傅朱飛仙,經常念叨,我的動手能力,不及師兄一半。”
老先生連連搖頭感慨,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出神。
盧燦估計,這中間一定出變故了,否則朱飛仙不可能在臨死前的四年中,匆匆收張博駒為衣缽弟子。忍不住追問到,“後來呢?”
半晌後,張博駒才緩緩開口,“師兄十八歲那年,犯了一個大錯。”
果真如此!
什麼錯?竟然剝奪了他的衣缽繼承權?
不過,這句話盧燦沒問出口,這涉及到北宗的隐秘。
老先生笑容有些苦澀,似乎看透盧燦的心思,“說給你聽也沒什麼,這輩子,我欠師兄很多。他不應該為這件事背負那麼大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