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最初的焦躁,馮德生的情緒,也平息一點,歉意的對周新姊笑笑,“謝謝嫂子,我剛才一時着急呢。”
“對對!喝杯水!”張淑成連忙伸手幫馮德生倒了杯茶水,推過去,“其實這些東西倒手,也沒給外人。喏,老馮,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買家……”
他指了指盧燦和孫瑞欣,“盧先生,别看年輕,一手鑒定功夫很了不起呢。說起來你也熟悉的很,他可是張春遊的師侄呢。”
這時,馮德生才注意到盧燦和孫瑞欣兩人,穿着打扮,不類常人。聽張淑成的介紹,他驚訝的的揚揚眉,“等等,你說什麼?張春遊的師侄?哪個張春遊?”
“自然是京師的那位呀。”
張春遊,他當然知道是張博駒,可相交這麼多年,還真的不知道對方的師承。這小家夥是張博駒師門一脈的?這頓時讓馮德生來了興趣,對這樁買賣的抵觸情緒,消減大半。
盡管不知張博駒師門究竟是何方神聖,但玩收藏的誰不知道張博駒是“大捐客”?
張博駒的師侄,這麼年輕?
他也不等張淑成介紹自己,将身子向前探了探,仔細打量盧燦,倒是有股子書生氣,點點頭,“小哥兒,你師傅哪位?”
盧燦起身拱手緻禮,自然不會提及阿爾薩汗的名頭,“家師的名字,您老可能不熟悉,家師祖葉方綱。”
“南葉?葉方綱?張博駒什麼時候拜葉方綱為師了?”
馮德生聯想很豐富,詫異的望着張淑成,對方也搖搖頭。那天在後海小院子,張淑成也問了這一問題,可張博駒笑而未答。
“不是,”這一問題盧燦也不願意詳細解釋,胡謅一句,“葉祖與張老的師傅,同出一脈。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
馮德生想半天也想不到張博駒和葉方綱的師承,揮揮手,“算了算了,哪天碰見春遊,我自己去問。”
他又跳轉話題,瞅瞅盧燦和孫瑞欣的穿着,問道,“看你的衣飾打扮,不太像國内長大的,剛從國外回來?”
“盧先生是香江人。”張淑成以為雙方攀起交情,這樁交易應該沒事了,于是笑着介紹。
馮德生聞言,眉頭一皺,“香江人?張老哥你把這些文物藏品,賣出境了?”
呃?這人的臉色,怎麼說變就變?還能不能好好聊天?盧燦的眉頭同樣微皺。
八十年代初,國内衆多博物館的館長,都是老一輩的收藏、鑒定、考古或者國學方面的專家級人物,遠非後世博物館館長更偏向于商業管理或經營方面的人才。
這些老人天生對文物外流很反感。
香江又怎麼了?香江同樣是境外——這是此時國人的共同看法。
所以,一聽說盧燦是香江人,馮老爺子當場有些不高興。
除此之外,他還有點點私心——這些藏品留在國内的話,他還可以通過勸說張博駒,興許還能為津門博物館要到一些。如果一旦通過其他途徑運到香江,那津門博物館隻能望洋興歎,幹流口水。
馮老一句話,讓現場再度冷場。
張淑成也有些惱火,三番五次的插手張家的交易,你老馮想要幹嘛?因此也忘了将馮德生介紹給盧燦認識。
“老先生,你多慮了,這些藏品,我會運送到京師,交給師伯重新養護一番。”
“你能确定不運出境?”馮德生立即追問一句。
這句話噎得盧燦直冒火,又遇到一位“徐梆達”?
他的聲音也有些發硬,嘴角一翹,略帶譏諷的說道:“老先生,我認為您應該關心現階段國内文物倉庫管理工作,這要比盯着張老這批藏品,更有價值。”
是的,盧燦這句話,确實在揶揄國内文物保護不力的現狀。
老先生是博物館館長,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國内文物,盧燦這句話,戳到他的痛點上。老家夥脾氣暴躁的很,立即站起身來,“還不是你們這些境外資本勾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