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燦這麼說,卡福一家子又松快下來,那位卡福的長子,急匆匆去皮卡上找塑料袋。
報紙含鉛量太重,很容易弄髒書皮——這兩本書的書皮,事實上已經髒了,回香江後,還需專門處理一番。
第三件盧燦依舊沒選字畫,而是一把折扇。
看得出,卡福的祖上,對中華的文娛類的文物有所偏好,先前的葉子牌,現在的折扇。這把折扇象牙寬骨,微黃,手柄處已經被磨的光滑溜圓,是把老東西,相當名貴。
透過兩邊,就知道這是一把來自徽州地區的真絲扇,就不知扇面怎樣?
其實,有些文物,一上手就清楚它的基本來曆。
這種寬骨,本身就不是中國傳統扇面風格,而是來自于“brise
fans(布氏扇)”,一種歐洲全骨扇的血統。
所謂全骨扇,那自然就是沒有扇面,采用镂雕工藝,在扇骨上做文章的折扇,這種東西在歐洲宮廷非常盛行。
它怎麼又影響到中國呢?這就牽扯到“外銷扇”。
清中後期,外銷扇大多數結合歐洲折扇和中國傳統折扇的工藝,采用傳統的“真絲扇”做法,在結合歐洲的寬邊镂雕,就形成外銷扇的很别具一格的美學風格。
在羊城十三行博物館、羊城民俗博物館,都有數量不菲的外銷扇展出,非常漂亮。
這把扇子的象牙骨很寬,再結合扇邊的真絲,盧燦便不難鑒定,它應該是一把中國徽州及或者宣城地區制作的帶有歐洲血統的真絲扇。
現在,唯一的謎底就是扇面。
盧燦褪下折扇的頂端封套,放在桌上,展開。
與自己猜測差不離,十五根象牙扇骨,根根镂雕,不過雕刻的團是松竹梅,很精緻。
扇面為金絲包邊,圖案為寒雪紅梅圖,畫工不錯。驚喜接踵而來,盧燦竟然在真絲扇面的邊角部位,發現一枚钤印,“玉梅花庵主”。
這幅畫竟然是名人所作,那它的價值,往上翻兩個跟頭。
玉梅花庵主,是清末民初李瑞清(1867年-1920年)的号。此人是新安畫派的後起之秀,教育家,美術家,書法家、文物鑒賞家,張大千曾拜他為師。與吳昌碩、曾熙、黃賓虹并稱“海上四妖”——好吧,得承認,中國類似的綽号太多。
這人是清末民國教育界、藝術界頗為活躍的人士之一,很有名氣。
能買到他的扇面,肯定算是撿漏。
翻過背面,同樣是李瑞清的钤印和行書題詞: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雜件看完了,盧燦搓搓手,伸向就近的一隻畫筒。
但願不要再出現第一幅那種情形,他的肅穆,讓卡福一家子都緊張起來。
從畫筒中倒出來的是一幅立軸,讓丁一忠拿好一頭,盧燦開始從上往下滾動底軸。
老舊絹本?露出一絲畫面,便給了盧燦一線驚喜!
紙本和絹本的區别,前面已經提及很多,一句話概括,在古代,絹本畫作,往往代表着精品——這句話放在近現代不适用,但放在清之前,妥妥的,沒問題。
“淨心抱冰雪”,畫面剛剛展開頂部,隻見絹本設色的灰暗色天空,第一枚賞章就給盧燦一個驚喜。這是清代收藏大家梁清标的賞章。
盧燦從榮寶齋收來的《雪景寒林圖》,上面也有一枚梁清标的賞章“蕉林”。
都說項元汴喜歡在藏品上钤印,梁清标也不差。
他的賞章有數十枚之多,有“梁清标印”、“棠村”、“冀北棠村”、“蕉林”、“蕉林書屋”、“蒼岩子”、“冶溪漁隐”、“玉立氏印章”、“現其大略”、“家在北潭”、“淨心抱冰雪”、“無垢”等等,閑着沒事,就喜歡在在藏畫上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