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通窯口,實在很一般。
他隐隐猜測到嘉妮的想法——她在試圖讓自己“買下”或者“投資”運通瓷窯廠。
買下運通瓷窯,不得不說,這是個足以令盧燦心動的想法。
首先,這七八位工人,還有内陸來的三位師傅,完全可以将自己在調景嶺投資的瓷窯工廠支撐起來。
至于說工人願不願意遠赴香江,盧燦認為問題不大。法國現如今經濟相當困難,運通瓷廠兩個月未開工,這些工人沒想過辭職嗎?不可能!還不是因為整個利摩日,瓷廠工作都不太好找罷了。隻要自己稍稍提高點薪資待遇,即便是讓這些人去非洲,估計也不會拒絕。
其次,自己對國瓷的燒制有一定經驗,但對歐洲瓷器,還真的有些不是很明白,而這些瓷窯工人,二戰後三十年,主要燒制的就是歐式瓷器。
這能有效補充自己的不足。
至于第三個理由嘛,更充分。
利摩日瓷器的未來如何,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可謂守得雲開見月明。
利摩日瓷器在八十年代中後期,浴火重生,名動歐美,此後一直位于世界前三的瓷器生産基地,從未動搖過。
自己買下運通瓷器,可以封窯兩年,所有人員抽調到香江,将漁灣瓷窯帶入正軌。等法國瓷器再度煥發活力時,将這裡的窯口啟封,一幫人馬再度殺回來。
盧燦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很有價值。
他眯着眼,陪在嘉妮身邊,等候她主動提出。
将漢白玉分水獸安置好之後,盧燦細細叮囑陳曉一遍,便讓他押車前往巴黎。臨行前,他塞給那位圖盧茲瓷廠派出的司機兩千法郎,辛苦他跑一趟。
喜從天降!兩千法郎,相當于他兩個月的工資呢,這位中年司機,将胸口拍得咚咚響,保證又快又安全的将這些貨物送到維勒班。
送走陳曉一行後,盧燦随着嘉妮,來到庫房右側的一間辦公室。
嘉妮撩撩劉海,“這是我在瓷廠時的辦公室,很簡陋。平時沒什麼客戶來,所以我也就沒怎麼收拾。”
确實很簡陋,房間也隻有十來平米。辦公桌、會客區的沙發,還有一組放着樣品瓷器的木架子,呃,靠内側還有一組書櫥,将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理解,如果不是瓷廠上不了台面,運通又怎會将産品展示廳放在路易勃朗大道呢?
那個兼着專賣店和展示廳的二層小樓,估計是運通瓷器最後的臉面。
在遞給盧燦一杯咖啡後,嘉妮坐在他對面,終于提到正題,“維文,你為什麼要選擇香江作為制瓷基地?”
她搖搖頭,似乎對盧燦的決定很不認同,“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香江有瓷器品牌?”
盧燦已經将她心思猜透,微微笑道,“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我才投資啊。”
這句話讓嘉妮噎住,躊躇半晌,她開口道,“利摩日的條件似乎比香江更好,你……有沒有想過,在利摩日這裡投資一家制瓷工廠?”
“你說的是運通嗎?”
盧燦也不客氣,直接點明她的想法,“你打算将運通全盤脫手……還是想籌措一筆資金度過難關?如果是前者,你賣掉運通,不後悔嗎?”
盧燦一句話,點燃她心中壓抑許久的委屈。
她突兀的站起身來,揮舞着胳膊,繼而揪着黑發,“後悔?去他麼的後悔!”
“巴黎服裝學院設計系畢業後,該死的命運!怎麼讓我來管理這家老掉牙的瓷廠?”
“我實在是受夠那些采購商們的白眼與調戲!我實在是怕看到那些員工一到發薪日資那種渴望的眼神!我實在是不願意再聞到這裡的煙灰與土氣!我實在是受夠了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我知道你一直觊觎展廳中的那些中國瓷!說吧,你能出多少錢?我把展廳所有瓷器,還有這家瓷廠、周邊的山地、還有路易勃朗街上的那棟樓房,捆綁在一起,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