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體即将倒地的瞬間,單手在台階上一撐,整個身軀再度反彈回來,左腳回收,撐住上面一節台階,再度站穩身影。
反觀那位直接撞向盧燦的年輕人,一下子撲空,在盧燦面前下一級台階上,斜斜的栽倒,雙手如同烏龜劃水般。
丁一忠一直在盧燦的側面,根本不清楚怎麼回事。眼前前面有人栽倒,下意識的一伸腿。那年輕人總算撈到一根救命稻草,右手撈住丁一忠的小腿,才沒有直接摔個臉面開花。
那隻脫手飛出的瓷器,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無巧不巧的再度落在盧燦身前。
真要在自己面前淬了,事情多少有點麻煩。盧燦用空着的左手在空中一撥弄這翻轉的瓷瓶,讓它往自己懷裡轉向,拿着文件夾右手與胸部之間圍成一個圈。
那件瓷器,與盧燦的胸口親密接觸一下後,很安穩的落在他的懷中。
對于碰瓷,盧燦深惡痛絕,而且剛才那青年,是很明顯的“生碰”,也就是很生猛的往對方身上撞,要求對方賠償所摔壞的物品。
這種生碰,帶有強烈的威脅、敲詐性質,背後往往有很雄厚的地下組織支持。
盧燦抱着懷裡的瓷瓶,退後一步,冷眼看着另外一個白衣青年,慌慌張張的過來摻扶摔倒的花格子。
丁一忠也将腿抽了回來,與盧燦并肩站在一起,“盧少,怎麼回事?”
盧燦沒說話,暗自冷笑,現在摔是自己摔的,東西也沒碎,看你們怎麼往下演?
那位花格子青年,在同伴的扶持下,坐在台階上,搓揉着小腿,不停的哎呦。剛才撞在台階棱角上,小腿已經青紫一片。
那個穿白衣短袖衫的青年,在幫扶花格子的同時,眼睛偷偷瞄了盧燦一眼。
這一眼,被盧燦看見,更加确信,這兩人就是碰瓷的!
隻不過,事情出乎他們的預料,兩人一時間沒主意,這戲該特麼的怎麼往下演?
兩人的年齡都不大,應該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穿着舉止中,都在模仿街頭阿飛,應該混社會不久,否則不會這樣手足無措。
這種小混混,盧燦都沒興趣逗他們玩,将目光落在懷中的瓷器上。
看了兩眼,嗯?盧燦目光一凝,這特麼是哪家的小混混?這麼舍得?竟然用正品明代官窯瓷器做道具?
這恐怕是盧燦見過的,最昂貴的碰瓷了吧!
這是一款青花金鳳白瓷罐,瓷器胎體比較厚重,胎質細白滋潤,釉色白中閃青,光亮透明,玻璃化程度很高。
盡管沒上手,也沒有看到底款,但露出的一面,主體圖案為雙鳳呈祥,一上一下圍繞中間的明珠,呈太極狀盤旋。
雙鳳圖案,走得是金釉色,金彩色為特種釉色,為金銅兩種粉末研磨出來,極難上色,需要趁着瓷坯未幹時,使用模範套在瓷坯上面注金彩,工藝很繁瑣。
這絕不是民國仿品,也不是民窯瓷器,是典型的明代官窯器!
明代燒瓷,規矩森嚴,這種龍鳳圖案,民窯想都不要想,絕對是皇室專用圖案,而且是為後宮定制的賞器。
這隻大罐,高足有三十公分,口徑十五公分,腹徑超過三十五公分,底足徑在十八公分左右。型制敦實,厚重而沉穩,妥妥的官窯作品。
“幫我拿着。”盧燦連忙将手中的《京報》合輯文件夾,塞進丁一忠的手中。
一手托底,另一隻手抓住罐口,先察看是否有碎痕——這類碰瓷的家夥,喜歡将整器弄裂,以便于摔碎訛詐。
還好,這件器具完整無缺,但罐内有股子泡菜味道。探入罐口的幾根手指,還能摸出内壁滑膩膩的泡菜湯汁。這麼好的大罐,竟然被拿去腌泡菜?
盧燦有點想撞牆!
想必那位花格子青年,在家中随手拿出一個泡菜壇子,想要出來碰瓷,結果沒想到,這隻泡菜壇子,竟然是官窯老貨。
盧燦看了眼罐口,罐口有磨損痕迹,應該是有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