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繪花馬,配詩曰:風漫大宛國,奇蹄涉流沙;龍駒映秋樹,嘶聲警昏鴉。邊款:寫郎世甯筆意。
另一面繪白馬,配詩曰:青山奔霄骢,備駕秋圍中;俊骨易調習,一嘶霜葉紅。款落:丁酉二月馬少宣。
“嗯?”盧燦接過來細看。
馬少宣被成為“京派内畫鼻煙壺四大名旦”之首,古玩行當中流行“登堂入室馬少宣,雅俗共賞葉仲三,陽春白雪周樂元,文武全材烏長安”,說的就是這四大名旦。
盧燦眉頭皺了皺,馬少宣的鼻煙壺,國内實物很少,他還是見過不少圖片及影像資料的。這隻鼻煙壺,畫得認真,寫得努力,功力不可謂不深。但跟被稱之為神品的馬少宣作品相比,還是技低一籌。特别是款識“馬少宣”三字,不同于盧燦所見過的馬少宣本人筆迹。
盧燦看了半天,倒是越看越像馬少宣的侄子兼弟子馬紹先先生代筆之作。
馬紹先同樣是鼻煙壺内畫名家,但相比馬少宣,火候、畫工、筆力,都還有所欠缺。馬紹先早期作品,為了能賣上價,一律署名馬少宣,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九三三年。
“華哥,要聽實話嗎?”盧燦将這尊鼻煙壺遞給對方,嘴角一翹,笑笑。
華克倖一驚,連忙追問,“怎麼了?這鼻煙壺有幺蛾子?”
“算不上幺蛾子。”盧燦指指那落款,“這并非馬少宣馬老親手之作,是侄子馬紹先代筆,價值上要差一些。”
“那能賣多少錢?”這才是他所關心的,至于馬少宣、馬紹先,管他們是誰?
盧燦豎起一根手指晃晃,這價格,黑心。
“一百啊?”華克倖有些失望,又看看這小東西,覺得這麼小能賣一百,還是不錯的。立即将這方鼻煙壺推給盧燦,“一百就一百,權當交朋友了。”
他随後将麻袋中剩餘的四件東西,全部掏出來。
一尊無落款的和田玉筆架山;一方署名汪複慶的徐公硯;一枚雙面雕刻的薄玉片,盧燦估計應該是早期書簽,正面蘭花背面山水,很精緻小巧;還有一尊純銅麒麟鎮紙。
七件物品,華克倖拿到了一千九百元,看他表情,應該很滿意。
這些物品中,館藏級的隻有那副老雲子,其它物品,盧燦準備留着賞玩,都是精緻巧活,尤其是那枚書簽,盧燦目測應該是國内最早的玉質書簽吧。
“沒了吧?”支付款項後,盧燦意猶未盡,探頭看看他腳邊的麻袋。
華克倖把麻袋拿起來抖了抖示意道,笑着說道,“沒了,家父早年留下的東西,就這些。”
“華老早年收藏的字畫、古書呢?不應該一件都沒啊?”
“嗨,别提了!早年确實有,還不少呢。這不……當年被一把火燒了,連我爺爺自己的字畫都被燒得幹幹淨淨。”
确實很遺憾,盧燦陪着他,深深歎息。
盧燦瞅瞅眼前的這位略顯油滑中年人,身處逆世,他的油滑是生存的一種本能,否則,在那些年,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這種人物,有着自己的消息來源,盧燦心中一動,又從兜中掏出十張錢币,放在他面前,“華哥,湊兩千吧。”
“啊?這合适嗎?”盧燦無緣無故的加錢,把他弄得有些懵。
盧燦把錢遞到他面前,拍拍,“沒什麼不合适的。”
“您對津門一帶的消息知道的不少吧?”
快速收起那一百塊,華克倖立即拍起胸口,張嘴就來,“津沽地界兒,就沒我掃聽不到的事情。盧少爺有什麼事情需要掃聽?我願效犬馬之勞!”
盧燦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好意,探頭接着說道,“我呢,自小就喜歡古玩意兒,這你慧眼,當初在天運樓就看出來了。”
“您身邊還有沒有……跟您類似的?想要出手老貨換錢的,換外彙也成。您幫我掃聽,如果确實有人願意出貨,而我又看中了,我每購買一件,都給你一份提成。”
“華哥,你願意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