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第2頁)

  遂公盨的來曆一直是個謎。

  盧燦記憶中,上輩子得到遂公盨的是寶利藝術博物館,也就是徐奉所在的集團。

  按照寶利藝術博物館編撰的《遂公盨》一書中的說法,他們的收藏品采購人員,偶然間從英國的二手市場撿漏得到的,屬于殘件——寶利得到的遂公盨,沒有盨蓋。

  衆多的專家學者,在重新檢測鑒定這件物品時,發現這件遂公盨并非出土品,而是典型的傳世品。

  這就有意思了。

  這樣一件上古時期的禮器,還是最早記錄大禹治水的物件,傳世兩千九百年(遂公盨是西周中期物品),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曆史記錄!

  要知道,有關金石考證的風潮,可是從兩晉隋唐時代就有了。

  它是如何逃脫曆史記載的?一直是個謎!

  有關遂公盨,還有一個謎團,那就是銘文内容。

  遂公盨底部的銘文,前三句的文辭,與存世的《尚書·禹貢序》,完全相同。

  再來說說《禹貢》。

  《禹貢》是中國古代名著,屬于《尚書》中的一篇,是先秦最富于科學性的地理記載,囊括了各地山川、地形、土壤、物産等情況。

  其作者究竟是誰,說法不一。

  國學大師王國維在《古史新證》中認為,《禹貢》為周初人所作;史念海在《論〈禹貢〉的著作時代》一文中,依照《禹貢》中有“南河”、“西河”之稱,認定作者為魏國人;而顧颉剛認為出自戰國時秦國人之手;此外還有東瀛的内藤虎次郎的戰國末至漢初學者所作學說。

  這就有疑問了。

  遂公盨是西周中期的物品,這是毋庸置疑的(後世采用了碳十四鑒定過),而當時的銅器的銘文,是一體鑄造的,而非後來錾刻的。

  西周物件上的銘文,竟然和《尚書·禹貢序》上的文辭一模一樣。那麼,有沒有可能,《禹貢》這篇文章,早于西周中期?而遂公盨的銘文,就是來自這篇文章?

  這不是不可能的!

  張博駒、李林燦兩位老爺子争論的,八成就是這——先有《禹貢》,還是先有遂公盨。

  後世,有關這一問題,香江中文大學教授,國學大師饒宗頤老爺子,給出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器物銘文中的若幹詞句與傳世文獻相同,并非全無可能。銘文中起記錄作用的那部分文字,很有可能是有所别的版本存在,譬如竹簡的記錄。

  後人在編寫史書時,直接把那片簡拿過來綴入書中或者重抄一份。

  饒宗頤老先生的解釋,被大多數人所接受,但并非沒有漏洞。

  那就是……既然《尚書》都采錄了相關文字,為何沒有史書記載“遂公鑄盨”這件事?

  好吧,聊了許多廢話,其實就是想要說……面對曆史,我們後人,更多的時候,隻有無奈的猜測。

  不管怎麼說,這又是一件鎮館之寶!

  而且,相比寶利,這次出現的遂公盨,竟然是整套的。

  也不知道,上輩子,遂公盨從八十年代出現,到2002被寶利藝術博物館收錄,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導緻如此精美的沖天四耳蓋被遺失。

  “東西很好?”見盧燦直接答應一百件拍賣品,許胖子直覺認為,自己被李林燦老爺子騙走一件絕世寶貝。

  都知根知底,許胖子眼神閃爍,盧燦便猜到他的想法,嗤笑一聲,“這東西……就是一個古代的大号飯盒,倒是内部的銘文有些價值,适合博物館收藏,并不适合拍賣。”

  這話半真半假,盧燦說起來也不臉紅。

  “哦,這樣啊……”許胖子算是被盧燦糊弄過去——李林燦從維德拍賣拿走這件拍品時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