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芳斯在巴黎的西北部,屬于上塞納省,有點距離,但依舊屬于大巴黎都會區的一部分。這一地區是法國的新開發區,昨晚盧燦還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巴黎市正在組織有關這一地區開發設計方案的國際招标,聲勢鬧得很大。
往拉德芳斯的路途,有些類似從京師到通縣,中間要經過頗長的一段農村鄉野,大片連綿的綠色山坡起起伏伏,如同鋪了一層厚實的綠毯。
其中一片斜坡上,稀稀疏疏的點綴着一些黃白小點,全是一棟棟的單雙層小樓。這些小樓大多是正方體,用淡黃泛白的石塊砌成。
小樓邊、門框上,到處都爬滿了綠色藤蔓,一些藤蔓還開着白色黃色的小花。
皮卡直接開到其中一棟雙層小樓下方,有一個圓拱門洞,車子直接開進去。不一會,屋内便湧出四五個孩子還有位中年婦女,應該都是攤主的家人,都在詫異的看着進來的布加迪——這種豪車很少來家中。
“嗨!孩子們,爸爸回來了!”那位攤主從駕駛室跳下來,親切的摟着最近的一位四五歲的小女孩,又伸手拍拍其他孩子的腦袋。
最後,他與中年婦女貼貼臉,指指盧燦幾人說道,“親愛的,來客人了。托他的福,我今天收獲不錯。”
這是典型的法國鄉村家庭,四個孩子,最大的十七八歲,最小的隻有四五歲,生活壓力不小,但很溫馨。
盧燦笑着與那位家庭主婦揮手打聲招呼。
“我是卡福,卡福·蒂亞森,歡迎你來做客。”那位攤主将盧燦引到院子旁邊的葡萄架的樹蔭下,這裡擺放有桌椅,很适合乘涼。
“你就我維文即可。”盧燦對卡福的印象不錯,與他相比,那位大胡子攤主就是渣渣。
他的夫人送來咖啡,笑容很殷切。
卡福對着帶領弟弟妹妹卸貨的那位老大喊了嗓子,“嗨,迪福,和弟弟一起,把倉儲間的那隻紙箱子搬過來。小心一點。”
“欸!”那小夥子領着弟弟進屋。
盧燦呷了口咖啡,雖然是速溶的,可味道還是很香醇。
“方便問一句,您的那些中國銀币來自……”盧燦沒說完,笑着攤攤手,“當然,如果您覺得牽扯到隐私,可以不用回答。”
卡福笑着搖搖頭,“沒什麼不可以說的,我的曾祖父、祖父都曾經去過東方。具體做什麼,我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從事貿易。”
“二戰時,我的祖父戰死,不過,得上帝庇佑,我父親和母親南遷到尼斯活了下來,這棟院子也得以保存。”
“我父母在尼斯去世,二十年前,我和麗絲結婚後重回這裡。所幸,老房子還在。”
他笑着指指葡萄架,“三四月份,葡萄藤重新扡苗,我整理後院時,挖出一隻甕缸,裡面就有那些東西。應該是我祖父留下的,當時戰火連綿……”
“您真是幸運!”盧燦笑着說道。
戰亂時節掩埋财寶的行為,可不是國人專利。
2011年羊城吳姓商人,在北美裡士滿購買一套老宅院。結果重新整修院子時,從院子中挖出兩藤筐的銀器,諸如燭台、瓷盤、湯勺等等。
事後大都會博物館的人上門檢測,斷定是南北戰争時期,院子主人掩埋的。而院子主人一家,極有可能在戰争中喪命,便掩埋至今。
英國趙太來家的藏品,本質上也屬于掩埋——如果中間線索斷了,那極有可能會便宜後來購房者。盧燦從台北的日治憲兵俱樂部地下室中,掏出來的那些書籍,也屬于掩埋品。
“是啊,祖宗保佑,雖然東西不多,但總歸是福蔭。”卡福也很感慨。
盧燦猜度卡福家掩埋的物品,後人未必就不知情。
他結婚後便趕回巴黎,也許就是為了房子或者說掩埋的這些東西,而且盧燦有預感,東西可能不少,隻不過涉及東方的物品不多——他祖父掩埋,不可能隻掩埋東方古董。
盧燦試探這問道,“我祖父有一家小型的博物館,他……挺喜歡藝術品的,東西方都喜歡。如果卡福先生有不錯的東西,我會給個讓您滿意的價格,這點您放心。”
他回頭看看盧燦,沒說話。
那個叫迪福的小夥子,和弟弟兩人擡着一隻兩尺高的紙箱子出來,他們的母親跟在後面,手中提着一隻布囊。這應該就是他家中所有的來自中國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