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頁)

那麼是

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今日訂親的韋家千金嗎?

不不是她搖搖頭說:是韋小姐的好友兩人自小一塊兒長大情同姊妹女孩兒家碰上這等影響終身大事心情總是難免忐忑所以才央求我家小姐過來陪她數日以分擔心上的負累。

負累?載皓想到自家妹子蔚綠對阿瑪為她訂下的婚約抵死不從後來逼得另一位異母妹妹代嫁卻因而誤打誤撞的讧湘青與真心相愛的軍機大臣關湛之弟關浩結合蔚綠也即将得償宿願的嫁給自己中意的對象的層層往事。你家小姐已經出閣了嗎?

小姐尚待字閨中。

既然尚待字閨中又怎知婚姻一定是個負累?

她嗤笑了一聲仿佛他剛問了一個最最無知的問題似的。沒吃過豬總也見過豬走路吧?這世間本就少恩愛夫妻多冤家怨偶的更何況世上諸事種種也不一定非得每一件都做過才能知個中滋味是不?

這女子看法獨特話帶诙諧載皓發現平日近乎倨傲的自己此刻卻完全不介意和她再多聊上一會兒。這是你家小姐的想法?這麼說來你們家老爺太太的姻緣一定不甚美好才會讓她對婚姻懷抱如此灰澀的感想。

誰說的?她馬上一口氣反駁道:我們家太太老爺是世上少見的神仙眷侶誰看了都要羨慕不已二十多年前老爺更是聽了太太的勸說他個耿介不适合吹捧逢迎、污穢黑暗的官場隔天立刻就辭了學政返回杭州故裡靠祖上傳下的薄田桑園維生持家光憑這一點就不曉得羨煞多少位整日還得為夫婿官位高低、生命安危提心吊膽的太太們了;她停頓了半晌又急忙補上況且我剛才說的也不是我家小姐的感想是我自己的着法。

她方才所述的田園家居生活載皓聽來也不勝向往等到她說了最後一句又不好奇的追問:你的看法?

怎麼?莫非公子以為我們做下人的就不會或不該有屬于自己的想法?

姑娘言重了我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念頭倒是姑娘談吐不俗實在也不像一般的下人哩。

她的神情有過那麼一刹那的怔忡但很快的便又恢複泰然道:大概是跟在小姐身旁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關系吧小姐幼承庭訓老爺又是博學的人我從小陪着小姐長大就算學不到全像也有個三分樣。

從她剛剛露出自見面以來首度的失閃載皓腦際也蓦然靈光乍現可惜尚未來得及捕捉全貌那抹?R光便又已消散無蹤于是他便不再執着探思今晚好風好水他也實在不願再多傷腦筋。

尋思至此他便迅速轉過話題來說:無論如何我想你家小姐此行的任務已達成韋龍對于未來的夫婿十之八九是心存歡喜的。

你怎麼知道?她的反應其實也印證了載皓的猜測。

他一指桌面上的書作道:如果不是你家小姐現在安慰勸解韋小姐恐怕都已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有作畫題詞的閑情逸緻?

她聞言頓覺心中一震眼前這位身着簡單綿袍外單鬥蓬的男子究竟是誰?

為何有如此犀利的眼光、靈活的腦筋和大派從容的氣度呢?

在她盯住他沉思的當口其實載皓也正望着她看:不像她真的不像是供人使喚的仆傭雖說自己家中奴仆如雲生在王府、長在王府的他們眼光胸懷自也不遜于一般家道殷實的人但這位姑娘這位姑娘的身上有股特殊的氣質教人--她蓦然别開眼去面頰泛上一層淡淡的微紅再度令載皓心頭一凜請問芳名的話已來到舌尖卻又因被她搶先一步開口而失去了機會。

公子觀察入微我甘拜下風她何嘗不想問明他的身分卻又因暗喝自己不該産生不必要的枝節而及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韋小姐的未來夫婿是她三哥的好友有自己的兄長做保人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更何況兩人今日雖已文定但婚期猶早所以韋小姐目前還不須為即将遠嫁而忐忑難安可以在家中再過一段悠遊自在的女兒生涯心情當然會好得不得了??。

原來如此載皓日上這麼應着心内卻仍難免狐疑我聽韋龍說他這位年已十九怎麼你又說婚期猶早呢?

因為這位韋家未來的姑爺目前正準備赴東瀛求學所以雙方便約定等他學成回國後再論婚事不遲這之前他已在上海的廣方言館學習了近一年的日文了。

日本;載皓首先想到的便是今日下午才與自己暢聊過革命思想的妹婿關浩他雖為朝廷重臣之弟父親生前又曾與自己的阿瑪并肩跟随曾國藩打敗過太平天國之後且曾任兩江總督蔚綠與他的婚事便是兩位父親在生死與共的戰旅中訂下的但他的觀念卻大大迥異于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