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6頁)

  祝三深知自己現在既劫不了獄,也不能确定朱神漢不會被砍頭。幾方圍堵,隻有賭運氣。

  “陳家二公子,缺錢嗎?”

  這個問題鄭七回答了:“陳相家法甚嚴,但是他的夫人極愛親生的兒子,夫人有的是錢,不會虧待兒子的。”

  祝三從袖子裡摸出方才拿一金一銀,輕輕放到桌上,歎了口氣,說:“那我猜對了。你是富貴人家出身,那你見過破落的人家嗎?祖上極富有,小時候還過得吃饅頭隻吃芯兒,一頓飯扔的皮兒夠我們全家吃一天的那種。”

  鄭七道:“想必你是見過的。”

  祝三見他不回答,也不追問這個,道:“等長大了,這樣的敗家子也撐不起門戶,可衣食住行還要像先前那樣講究。漸漸的,能變賣的都變賣了。盆底兒漏了,又不肯往裡面灌水,就什麼也沒了。人還要活,還要窮講究,逼急了就想起來了,哎喲,記得祖宗和爹娘下葬的時候陪的可都是好東西啊!那會兒家裡有錢啊!掏出來,賣一賣……”

  金良開始已經聽得不耐煩了,本想打斷的,看鄭七很有耐心地聽着才沒說話,此時,金良也聽明白了:“畜生!扒他祖宗的墳!”

  鄭七問道:“你覺得陳二也是這樣?”

  祝三搖了搖頭,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布包,放在桌上打開了。屋裡無論是開始不太滿意她态度的随從還是鄭、金二人,都因為她講得太過奇異而被吸引了過去,對她的态度也沒那麼不滿了。

  鄭七皺起了眉,看着兩樣完全不沾邊的東西:一根斷成兩截的玉簪,一隻銅鈴。他生來富貴,見過的好東西不知凡幾,這玉簪在他眼裡也不是個次貨,那銅鈴就粗糙得多了,雖然也有些鑄紋,但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邊都毛了。

  鄭七拈起簪頭,道:“這式樣,仿佛是個古物啊……”

  金良道:“難道陳二真的……”

  祝三搖搖頭:“我猜不是。”

第23章

欽差

  鄭七等人已經聽住了,鄭七也默認祝三雖然是個來曆不明的小貨郎,但是确實有點本事,他更有耐心聽下去了。

  問道:“你猜是什麼?不妨都說出來,對與不對,我會派人驗證。你既好奇,難道就隻在這裡猜,不想知道真相?”

  祝三道:“我覺得我猜得差不多了,簪子和鈴铛都是在盜洞口揀到的。有人盜墓,但這個人不是陳二。陳二是個大傻子,叫人利用了。你說他不缺錢,那就是為了咒他哥哥了。他隻對他哥有怨氣,給他辦事的人卻想着他家祖墳裡的财物。還生怕人不知道是來咒人的,還要在本地再招募些僧道神漢……唉……”

  她不着痕迹地将本地的神漢往外摘,又加了一句:“我要猜得對了,那主持的必是從京裡來的神棍,本地招募的是不得在墓園胡亂走動、也不叫他們先去墓園收拾準備的,隻是拿他們擺擺樣子。”

  她很注意,一句也沒提到陳大公子,她一點也不想跟這個人扯上什麼關系,這貨能隐忍十幾二十年,也是個狠角色了。

  鄭七頻頻點頭,道:“我會去核實。你呢?”

  “嗯?”

  “就打算一輩子當個貨郎?又或者……幹别的什麼營生?不打算謀個正經營生嗎?”

  祝三詫異地看着鄭七:“什麼意思?貨郎不好?”

  鄭七笑道:“要不要跟我走?”

  “啥?”

  金良道:“七郎要收了你做随從,這可是好事呢,别人求都求不來了。”

  祝三的眼神冷了起來,鄭七對金良說的“手上有人命的人,看人和别人不一樣”忽然有了直觀的感受,如果這就是幹過謀殺的眼神,那鄭七認為自己見過了。他面色不變,道:“你不願意?”

  祝三一字一字清楚地說道:“我就算死,也不給誰當人形的牲口!”

  “锵”一聲,金良佩刀出鞘,鄭七微微恍惚了一下,對金良擺擺手,依舊和氣地對祝三道:“小小年紀,哪裡來這樣大的脾氣?你做貨郎可惜啦,有更好的前途,我要你做仆人做什麼?我的仆人夠多了。這我做事,怎麼樣?此間事罷,随我回京,我給你一份差使。”

  鄭七指指院子偏房的方向,說:“雖然也是吏,比起這些在府衙裡謀生的小吏,你做得好時,可以轉做官。如何?你家中母親還好嗎?為她掙一诰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