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神棍更冤:“我們都沒想騙錢,就賺個糊口的辛苦錢啊!”
鄭熹命将兩夥人分開,讓他們分别說作法時的位置,又說對方的位置。“妖道”方安排的各人位置,雖然有刻意撒謊,主祭壇的位置是無法掩飾的,确實是他們一夥在墓園核心的位置,讓本地神棍們在外圍,還有幾個本地神棍被安排在了陳宅裡燒香念經。
直到此時鄭熹才命金良将斷了的玉簪和銅鈴取出,一是讓陳萌辨認是否是失物,二是讓神棍們辨認這是誰的東西。看到這兩件東西,“妖道”們大驚失色!神棍們裡有人認出來了,說這是“妖道的東西”。
陳萌道:“禀大人,學生不認得。”
鄭熹道:“你自是不認得的,本該埋在你先人墓中的東西,入斂時你若不在又怎麼會認得?”
沈瑛吸了口涼氣:“墓中?作法?這?”他也不傻,連黃先生等人都很快回過神來,一齊憤怒!
黃先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被派去驿站的文吏,扯到角落裡低聲斥問:“你怎麼沒提前打個招呼?”
此人也懵了,道:“他、他不是這樣的呀。”
得,是這傻子眼拙不識真龍,黃先生隻得認栽,隻盼着這位過江龍世事洞明,也知道怎麼與他們相處,凡事能留一線。如今大案是沒他們表現的餘地了,他們必将小事細處給這位大人料理得幹淨整潔!
帶着這一份心思,黃先生躬着身子,小心地上前伺候。
鄭熹看他一眼,道:“不必如此。”
黃先生趕緊道:“小人也有些下情要禀,不想大人明察秋毫,倒沒有小人們說話的餘地了,隻有些零碎兒邊角料了。”媽的!他把案子梳理好了,單看他把兩個不同地方的人分開囚禁,就知道他也差不多知道誰為主、誰為輔,就差跟欽差提個醒了。
現在倒好,好好的“起義”變成個“投誠”,越想越憋屈!
鄭熹道:“不急。”下令,金良帶隊,他的欽差随從分一半會同本地的差役連夜開城門去城外墓園勘查!命将陳蔚收押,讓陳萌與金良同行。
他又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贓物在哪兒?”
“妖道”們死咬着牙不肯說話,黃先生挺身而出:“你們既是吃這碗飯的就該知道受什麼罰,主犯從犯所罰不同,可是如果不說,一頓闆子打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案子如今已然算是破了!”
這話,鄭熹說出來都不如他說出來好使,因為這群小吏,手是真的黑。
“妖道”們還在猶豫,神棍們已經開始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又說知道他們之前住哪兒的,肯定是藏那兒了,有說他們是不是藏在陳府裡燈下黑了的,各種猜測吵得人腦殼疼。
黃先生道:“都閉嘴!”而後躬身上前,道:“他們就沒有家眷麼?往京裡一查,十個裡總有一兩個有家人的吧?與他們住在一起,能沒見過盜出來的東西?也必是個窩主了,一并辦了強盜的罪,大約也不是很冤枉了。吃肉時一起,挨揍時自然也一處。”
“妖道”裡有人繃不住了:“我說!”
有人開口,接下來就好辦了。
案情很快被理清,陳蔚一個被溺愛長大的纨绔子弟,從小順風順水,親爹要教訓他的時候還有親娘護着,他這娘也不是一般人,家世頗佳、外公還是前前任的丞相。現在他隻要弄死他大哥,可大哥不在眼皮子底下,誰都不知道他大哥長什麼樣兒。十幾年了,老大沒回過京城,被流放了一樣。
他就想到了詛咒。
可巧遇到了一群盜墓賊,這群人膽子也大,想:在京城挖丞相的祖墳肯定會有許多人追捕,我去他老家,等到事發,總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到時候我們早跑遠了,有種跟他們自家的不孝子算賬去!
陳蔚聽說要回老家施法,居然沒有反應過來不對勁,他都能回老家了,為什麼不帶個刺客回去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與大家猜測的差不多。隻除了本地神棍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從中牽線,招呼了好些後輩一起分享一場大法事。他咬死不知道詛咒的事,隻是陳府管事親自登門,到他的道觀裡央他幫忙,又付了定錢,他才答應的,不想大家一起掉坑裡了。
折騰了大半夜,出去的人也回來了。陳萌兩眼通紅,金良等人也一臉的不忍心,金良對鄭熹禀道:“開棺見屍了。”
那就是個死罪了!黃先生心裡亂嘀咕着。
鄭熹道:“人犯收押,供詞叫他們畫押,贓物先封存,一并帶回京城。明日公告全府,是群盜墓賊,并非什麼詛咒,也好早日安定民心。”
黃先生等大喜!一齊道:“大人英明!”欽差下來查案也分幾種,有的能夠當場就判罰,該殺的殺該打的打,這種一般是緊急情況有臨機專斷之權的。還有的需要把一應人證物證帶回京城,連同自己的判斷一起奉上,請京中做最後定奪。一般情況下,皇帝大部分會采納欽差的意見。所以欽差的意見,基本也就算案子的結果了,不過執行延後。
顯然鄭熹是後者,鐘宜應該也是後者。但是鐘宜太讨厭了!他賴着不走,手伸得太手,想拿本地給他墊腳,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