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1頁)

  花姐把于妙妙半個身子拖出車簾,于妙妙的眼睛還是閉着的,張仙姑吓了一大跳:“怎麼了這是?”趕緊上來幫忙。

  兩個女人把于妙妙架回了屋裡,祝三跟着進去了,反手将門一關,倚在門上,問花姐:“大姐,你怎麼想的?”

  張仙姑嘴快,抱着胳膊瞪着祝三:“出什麼事了?我還是不是你親娘?問到你跟前了你還不說話!”

  花姐道:“您别說他了,是我的事兒。他們說,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祝三對張仙姑道:“沈副使的外甥女。”

  張仙姑大喜:“好事兒啊!”是的,好事,這樣花姐就不是祝三的責任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花姐有那樣的娘家,娘家肯定會給她嫁個富貴人家。祝三可以解脫了!

  花姐眼圈紅紅的,又看一眼于妙妙,于妙妙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動彈。

  張仙姑惋惜地道:“哎喲。命哦……”于大娘子,往日多麼威風的一個人呀,多麼的能幹,裡裡外外一把好手。這得是多麼的時運不濟,才能淪落到這步田地?總不能讓花姐再嫁,再給于妙妙生個孫子吧?她肯幹,新婆家也不能幹不是?憑什麼呀?

  張仙姑也沒轍的,試探地問:“你,總不能缺大娘子一口吃的吧?于平那個喪良心的是靠不住的。哎,你真的就是。”

  祝三道:“還沒驗表記呢。”

  張仙姑道:“趕緊驗了吧,打盹兒當不了死。”

  “娘!”

  張仙姑讪讪地道:“你能怎麼辦?拖着?胳膊擰得過大腿麼?大娘子,大娘子!你起來!别這麼着!聽我說,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現在要是躺倒了,那就真沒有以後了。”

  于妙妙的眼角流下了淚水,她早醒了,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正因她是個能幹的女人,才更明白擰不過沈瑛。

  她想:我要是個愚婦就好了,什麼都不懂,痛痛快快地鬧上一鬧,就算因此得罪了他們被打死了,好歹也痛快過了。倒是現在這樣,鈍刀子割肉,活活悶死。

  祝三問花姐:“大姐呢?”看婆媳倆這樣,香疤的表記是真的了。

  花姐猶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就不……”

  于妙妙從床上彈了起來:“去!去吧!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娘兒倆命苦,你能掙紮出苦海,也算替我活了。”

  兩人抱頭痛哭。

  張仙姑在一旁手足無措。

  陳大娘子此時又到了。

  這也是個端正的青年婦人,說話行事都很得體,先拜于妙妙,叫她“娘子”,再對祝三說:“有些婦道人家的話,不好有男子在場,雖是你的妻子,還請給我片刻時間。”

  祝三不肯走,張仙姑也就陪着,陳大娘子對花姐道:“疑心生暗鬼,事情因我們而起,如果不有個說法,你們心裡總有個疙瘩,日子也過不好不是?今兒我來了,大家去去疑,錯了,我們陪不是,斟茶道歉。萬一成真,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真正來處麼?”

  花姐心底還是想的,她原說不驗,是因為記憶中有自己的父母,又與于妙妙有感情,現在卻是被陳大娘子說動了。

  于妙妙道:“驗吧驗吧,聽天由命!”

  她們一答應了,陳大娘子就不再趕祝三出去了,脫下鞋襪一看,果然有三個香疤,并不是個正三角,而是有點歪,陳大娘子低聲道:“是了。”眼淚也跟着掉下來了,抱着呆呆的花姐哭了一陣,丫環勸住了。

  陳大娘子擦擦眼淚,對花姐道:“好妹妹,可算找着你了,全家人都很想你呢,當年……”

  花姐沒說話,張仙姑想上前勸,被祝三眼疾手快攔下。陳大娘子又對于妙妙拜了一拜:“多謝您這些年照看我們妹妹,您放心,您的事兒我們也知道些兒,必不會叫您沒了下場的。”

  最後才是把祝三給請去“說話”。

  張仙姑萬沒想到,看了一場認真的戲,居然把自家繞進去了:“等等,這跟我們家孩子有什麼關系呢?”

  陳大娘子笑道:“瞧您說的,這事兒不與他說,還有誰配說呢?”妻子的事,可不得跟丈夫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