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對祝三的評價高了一點,道:“這是自然!”
“訂契的時候我就說,現在我依舊還這麼說,大姐以後還要是遇着良人,我不攔着。她現在還沒出孝,那份文書不過是為了護兩家人的命罷了,我也不要死咬着那個,再攀個什麼富貴親戚。也不非得拖着大姐跟我一道過活。”
沈瑛與陳萌心頭一喜,不自覺有了點笑影,沈瑛又覺得這樣不好,嚴肅地說:“這是什麼話?我們難道是不講道理的人家嗎?”
祝三道:“我說的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當時接了大姐的事兒,就得給她安排好。我跟您府上,恐怕不大能過到一塊兒去。再說大姐,萬一她不是您的親戚,麻煩您再給送回來,不能随便就趕到大街上。”
沈瑛皺眉道:“錯不了的,姓名、來曆、表記都對得上。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少不了為你讨一房好妻,為你置辦産業。”
祝三搖搖頭:“大姐本來也不是我花錢讨的老婆,我沒道理把她賣給她的親人拿錢,那不成了綁票的了麼?”
沈瑛有了一點羞愧,又有一點惱,覺得自己竟然不如一個神漢嫌犯的兒子磊落,清清嗓子,道:“謝你的擔當也是應該的。”
祝三又說:“我做我自己,何必要别人來謝?再說回來,幹娘是要個能掃祭的孫子,這個我是給不了她了,我自家事還沒弄利索呢。我也隻有盡力如奉養父母一般給她養老送終罷了,她要是有别的難處,我又管不了,您不能不管。”
沈瑛道:“這個不用你擔心,連她的養老,我們也一并辦了!她照顧冠群這些年,也該是我們來,并不用你操心。”
祝三道:“您的打算還得跟幹娘說,不能繞開她去。她原本好大一家人家的當家娘子呢,縱然不如你們富貴,也不是叫花子。”
沈瑛慢慢地居然對祝三有了一點欣賞,祝三既精明又純樸,甚至有一些灑脫的風采。
沈瑛問道:“你可曾讀過書嗎?”
“沒正經讀過,識點字。”
沈瑛惋惜了一聲,道:“我送你讀書吧。不能叫你白白地失了一個妻子呀,這也不是道理。我為你置田地,給你一封書信,你拿着我的信去尋我的師兄,認真讀書,這樣才是正路。”
祝三道:“讀書當然是好的,不過心領了,我另有安排了。”
沈瑛問道:“什麼安排。”
祝三對鄭熹一挑下巴。
鄭熹一直在觀察祝三,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了,他也不在意,從容問道:“怎麼?好好的書不讀,賴上我了?”
祝三道:“是您先賴上我的吧?”口氣全不似對沈瑛那麼的正式,甚至帶了點玩笑。
鄭熹指着她,笑着對沈瑛,道:“原本看他是個孝子,又機靈肯吃苦,想帶他上京的。哪知道光長了個聰明相,竟不知道讀書進學比跟着我當差要強得多。”
祝三道:“大姐不是個物件兒,我不能拿她換東西。書,我想讀了就會自己想辦法讀去。您那兒有飯,我憑本事端碗。”
鄭熹道:“不知天高地厚!”心裡十分的歡喜!
祝三對沈瑛道:“剩下的就是你們的事兒了,要沒别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鄭熹道:“去吧!我們過兩天就動身,你把行李準備好。明天到我那裡去,找金良,讓他帶着你。”
“我要帶爹娘一道走的。”
鄭熹笑罵:“你就在别人家裡跟我讨價還價呢?還不快滾?我慣的你!”
祝三也不反駁,拱一拱手就走了。
鄭熹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我也該回去啦,咱們後日動身?你們總要收拾一下行李的嘛。”
沈瑛急着見外甥女,笑道:“好!這次真是多謝七郎了。”又試探地提起祝三。
鄭熹道:“各論各的,我看他是個很果斷的人。”說着歎了口氣踱步走了。
陳萌與沈瑛将他送出,馬上就安排妻子再去單接了花姐一個人過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