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公布的結果了,盜墓賊判了幾個死刑,又判了幾個流放的。徐道士被打了二十闆了,也開脫了出來。
祝纓将這消息告訴了祝大,祝大道:“哎喲,他在這裡沒親沒故的,也太可憐了。”
張仙姑又要罵他:“他是你爹?你這麼上心?接回來你做好人,還不是我們娘兒倆操心?你自己連自己的衣裳都不洗,你還能伺候他?你有心不看看你老婆孩子都快累死了?!”
祝大說:“這案子都結了,還不許我說兩句?”
祝纓道:“别吵了,既然擔心,就雇個車,去接了他。”
張仙姑道:“接來養着嗎?這……哎喲,也不能看着他死,可咱們自己還沒個着落呢。請醫問藥的,又該怎麼辦呢?”
祝纓道:“不礙的,這京城有不少寺廟道觀,也有人租住的。找個道觀,給他賃間房,付兩個月的房租,比咱們住店、租房都便宜。那裡是道觀,也有符水,也有藥材,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是他的命了。這樣娘也不用操勞,爹也不用挂心。”
祝大還在猶豫,張仙姑就罵他:“要不你跟他過,我們娘兒倆過,說好了,這錢都是孩子跟着鄭欽差賺來的,你要伺候你這新爹,你自己養活他去!咱們散夥!”她就不明白了,祝大怎麼對這個徐道士越來越好了?
祝大道:“你瞧他多可憐,也就我還可憐可憐他了,我要不管了,沒人管了。”
張仙姑臉都氣綠了,看了眼祝纓,把髒話給咽了:老豬狗,當年親生的閨女你都要掐死,說不是兒子就不要了。現在倒知道一個老道士“可憐”了?還是拿閨女賣命的錢來孝敬他!
張仙姑對徐道士沒什麼惡意,甚至有點同情,可是丈夫這樣,她煩得不行!對外人比對老婆孩子好,真是個王八蛋!
祝纓當機立斷:“就這樣了!”
祝大哼唧了兩聲,終于同意了。張仙姑道:“老三,你來,拿錢給你爹,叫他知道這錢是從誰手裡接的,是誰掙的!别當這錢是大風刮來的、大水淌來的,由着他顯擺呢!”
祝大終于老實了,祝纓道:“我同爹一起去吧,我知道哪個道觀合适。”于是雇了車,在大街上找到了徐道士,将人送到了一所偏僻的道觀裡,賃了一間單間,留了錢。這才回來。
祝纓見徐道士也實在可憐,又單獨給他留了兩串錢:“徐爺爺,你拿着,怕有花用。”
徐道士吃力地點了點頭。
祝大一步三回頭,搖頭歎息:“哎,可憐可憐。”路上還跟祝纓說:“鄭欽差那兒,怎麼樣了?咱們早點兒賃了房子搬過去,花錢還能少些。我也能來看看老徐。”
祝纓道:“案子判完了,應該沒事兒了吧。”
話才說完呢,回到客棧裡卻收到了金良來給他留的信兒——皇帝又派了鄭熹一件新差使,仍然是要出京,所以大理寺卿的任命現在還沒下來,祝纓的差使現在也還沒有。金良也等人自然也是跟着出京了。金良讓祝纓别急,先賃下房子搬過去住了,安心等着。搬了好了家,如果他還沒回來,就去他家留個住址,他一回來就去找祝纓。
這下,祝大也不提“看看老徐”了,老實窩在包院裡跟張仙姑大眼瞪小眼。
第40章
新居
“那……咱們就這麼等着了?”張仙姑遲疑地問。
祝纓想了一下,說:“咱們不還得賃房子麼?也不算就為了等他。要是現在就有事兒叫我做了,我還嫌事兒多抽不開身呢。”
張仙姑道:“哎喲,來這兒也是因為他呢,他這一走,有點沒着沒落的。”
祝大說:“有什麼沒着沒落的?要不咱們就依舊在這兒讨生活!”他算過了,鄭熹給的錢還有剩,夠賃個房子的了。有了房子,就是糊口的事兒了。
張仙姑道:“能耐的你!這兒什麼都貴呢!”
他們越說越偏,祝纓道:“他又不是不回來了!”
對哦,兩口子又把話題轉了回來,讨論着接下來的生活。張仙姑的意思,祝纓以後要是再跟着鄭熹幹,萬一還能做了官兒,他們就不能再跳大神了,也得有個正經人家的樣子,那他們幹什麼呢?不能就這麼擎等着吃喝吧?
張仙姑說:“在城裡也是沒有地種的,咱們就閑着?那可也太……太……”她也說不出“太”什麼來,總之就是不大安心。想想當初跟于妙妙住在縣城的日子,于妙妙有好大一份家業要管,她們家現在可沒什麼家業呢。
祝大道:“咱就孩子做官兒,依舊與他們混,又怎地?還能不叫她做官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