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頁)

  鐘宜怒道:“那是王雲鶴!他連國舅都頂撞了,你又算得了什麼?趕緊想想,怎麼弄進去的,再給他原路弄出來。大不了向鄭七賠個不是。”

  “什麼?鄭七?!跟他賠不是?”

  鐘宜冷冷地道:“要麼你自己與他打擂台,我從此不再管你了!要麼你就給我老實些!”

  周遊果斷把自己的纨绔朋友給招供了——現任的刑部時尚書的小兒子:“他說要給我出氣的,人抓了我才知道的。”

  鐘宜道:“你們倆,再在去,找到那個抓他的差役,将人原路帶回。”

  “您、您不去嗎?”

  鐘宜依舊有耐心教導世侄:“我要去了,是擡了他的身份、證明茲事體大,他就該抖起來了。什麼樣的事,要什麼樣的人去做,不能叫對方覺得可以自擡身價,他一擡身份,這事兒就不好辦了。依舊是你們兩個,對那個文吏說,把人帶出來。他也就隻當是一件尋常事給辦了,再記不起來有什麼特異之處。明白了嗎?”

  周遊聽了話,與他那姓時的小夥伴一起,派個人叫了文吏過來說話。不料這文吏聽了這件事,臉就苦了:“您二位早說半個月,我也就把人帶了出來、賬抹平了,現在出不來了!就算我想,牢頭也不答應啊!”

  平空多了一個人,不得給他吃飯?不得給他一件囚衣穿?這些都是一個人頭,是可以報賬的,賬都報上了,怎麼平?再說了,人犯帶到是要交割的,哪怕是死在獄中了,也得有個記錄,再開個花賬冒領個裹屍的席子錢。現在這個人送到牢裡,你說要帶出來,誰簽字,誰畫押?最後誰認賬?

  牢頭還怕以後查他的賬呢,怎麼肯替文吏擔責?

  以前就撒謊說人犯丢了、死了,或者幹脆就承認拿錯了,本來要抓别的嫌犯的,現在弄清楚了,還他清白将人給放出去。這事就結了。大不了文吏拼着挨頓闆子,替老上司的兒子把這件事頂下來,圖小公子日後提攜。

  新的京兆尹,他不好糊弄!誰知道會不會一頓闆子把他打死了呢?到時候讓小公子多給他燒兩刀紙嗎?

  文吏一直擺手,說:“我勸小公子就算想放人也别在這個時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正憋着火氣沒處撒呢!别的還要個證據,您這個,一個大活人無辜被整進獄裡,他有的是話說。别上趕着讓他拿你們立威。”

  兩個纨绔無計可施,周遊隻得回來請鐘宜再拿主意。

  鐘宜道:“你們就這樣回來了?!你們平日的脾氣呢?這個還要我教嗎?讓他将這事兒扛下了,就算丢了差使,再給他尋一個安身處就不行了嗎?!這也要我教?無論如何,這個祝纓一定要盡早弄出來!鄭七就要回來了,難道要讓他到京兆去要人,把他們都掀出來嗎?”

  周遊學到個技能,再去找了時朋友一道向文吏施壓。

  就在這個時候,獄卒給祝家送信了,告訴他們可以探監了。

  ………………

  還能探監,當然是個好消息。

  張仙姑和祝大面面相觑,不敢頂着一張挨了打的臉去見閨女,托了金大娘子代為探望。而獄卒也答應了他們的拜托,不向祝纓提及此事。

  萬沒想到,金大娘子是個有主意的人,她見祝纓次數雖少,見識卻比别人強些,覺得祝纓是個有數的人。難得的探監機會,爹娘一個都沒出現,托她一個外人?祝纓怎麼會不起疑呢?瞞着祝纓,保不齊以後落埋怨,還是老實說了吧。

  一見祝纓,就把這事兒給說出來了。獄卒見勢不妙,咳嗽一聲跑了,留下金大娘子向祝纓說:“沈大人家也忒狠心了,你是怎麼得罪了嶽母嗎?我就說了,你金大哥也是個不曉事的,成天說,三郎是個有眼力見的,知道跟着誰前途好。你跟了鄭侯家,我們當然歡喜,你這嶽父家也不能太生份了呀,得哄着他們點兒。這些人呐,助你成事,他興許沒那個本事,要壞你的事兒呀,哎喲,他們的本事可大着呢!”

  祝纓問道:“大嫂,我爹娘傷得怎麼樣了?”

  金大娘子道:“我能叫他們再傷着嗎?我娘家,别的不敢說,祖傳的跌打藥還是能尋出些兒的,已經給了你爹娘啦。”又抱怨,怎麼金良辦事不牢靠呢?明明鄭熹的信已經捎回來了。

  又拿了好些吃的給祝纓,說:“你放心,你爹娘那兒有我照看着。”

  “大恩不言謝。”

  “都是自己人,謝什麼謝?你金大哥不在京城,我也沒旁的操心的事兒。唉,三郎,别急,也别怨他們辦事慢,啊……”

  祝纓笑道:“哎,托您件事兒。”

  “你說。”

  “您幫個忙,借您家一間屋子,把我爹娘捎過去養個傷。我怕他們不舍得看病又不舍得吃得好點兒。”

  金大娘子痛快地答應了:“成。我也想接他們過來呢,免得他們挂心你,病急亂投醫的又傷着了。有你這話,我可就放心把他們接我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