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5頁)

  “且慢!”時尚書知道自己兒子的成色,忙說,“我審他!現在就去!他固然不争氣,但與一個外地小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會無緣無故做這個事的。”

  王雲鶴心道,你那兒子,幹什麼破事都不稀奇呢!

  到底給了老上司幾分薄面,跟着老上司回家,看他們這父子如何演戲。到了時府,時小公子還沒起床,時尚書羞愧地對王雲鶴道:“見笑了。”

  王雲鶴道:“年輕人嘛,渴睡。”

  時尚書等不及派人去揪兒子起來,親自跑去掄圓了胳膊,将兒子一巴掌從床上撥了下來:“孽障!你幹了什麼好事?!”

  時小公子睡得四仰八叉地從床上被打了起來,整個腦子都空了:“啊?”

  時尚書指揮小厮:“潑醒他!”

  時小公子被潑了半盆冷水,打了個哆嗦就要發火,擡眼看到親爹,把罵人的話咽了,爬起來道:“爹?!”

  時尚書不跟兒子客氣,命人按住了他,問:“你知不知道有個人,被人扔到大獄了的?”

  時小公子之前都忘了,最近又想了起來,飛快地說:“周遊讓我幹的!那小子是鄭七的人,爹,你知道的,周遊看鄭七不順眼的!就說……”

  時尚書擡腳将他踹了個四腳朝天,對王雲鶴道:“慚愧慚愧!”

  王雲鶴道:“尚書,此事我知道了,不報陛下愧對聖恩。先告訴您,是因為之前您是我的上司。您想一想,如何回答陛下吧。我卻得去對陛下講明的。”

  時尚書知道,、王雲鶴就是以剛直而被皇帝提拔的,等閑不能讓他放棄這個原則,說:“也好。”如何回答?模糊提一提周遊不就行了?!我兒子是傻,所以被人利用了嘛!對,是他不對,但根子不是他!至于那個小吏,是他們不守規矩阿谀奉承,好好的孩子,都是被這起小人給捧壞了的!

  王雲鶴道:“那還須小公子寫一手書畫押,我好結案,将那邊的人放了。”

  時小公子巴不得這件事早點了結,忙說:“好好好!我寫!”氣得時尚書記了他一筆,等王雲鶴一走就把兒子又打了一頓——這是後話了。

  王雲鶴拿着時小公子的手書,跑到皇帝面前回報,皇帝冷着臉命人召來了周遊。

  周遊領旨的時候還有點小輕松——不用被鐘叔叔再教訓了。等到了皇帝面前,看到時朋友的親筆供詞,他就輕松不起來了。皇帝的臉色并不好看,周遊道:“不是我吩咐的,是他自己說要教訓一下那個小子……”

  王雲鶴心道,破案了,就是你們兩個的事了!他也不火上澆油,對皇帝道:“如此,臣便回府将無辜之人開釋了。至于這些……”

  皇帝道:“隻管放手去辦!”

  随着王雲鶴拿了時小公子的手書回到京兆府,正月十六日,在坐了五十天牢之後,祝纓脫下了囚服罩衣,提着金大娘子送飯的那個包袱,站到了京兆府的大門外面。

  繁華的京城大街上,陽光正好。

第47章

君子

  正月十五雪打燈,到了十六這天,天居然晴得不錯。晴空之下,萬物壓着一層白雪,都顯得極有詩畫之意。

  祝纓的囚服罩衣已經脫了,抱着個小包袱站在大獄面前,一時沒有控制好臉上的表情,露出點似笑非笑又有點哭不出來的樣子。

  年輕的獄卒送她出來,從後面碰了碰她的胳膊說:“怎麼?放出來了,歡喜得不知道怎麼好了?快點回家去吧!趕緊的,以後躲着點兒那些貴人,别再叫抓了進來啦!以後要是落到别的獄裡,也沒有我和老叔這麼好的人肯照看你啦!”

  祝纓抹了一把臉,表情恢複了平靜,抱着包袱問他:“牢頭挨打了嗎?”

  獄卒道:“你盼他點好的!”又有點喪氣,“大人說,先記下了,戴罪辦差,要是辦不好,一并處罰。連我也是這樣呢!”

  “那就沒大事兒。”祝纓說。

  獄卒搖頭道:“不是的,别的大人這麼講,多半就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了,這一位可不好說。”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