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0頁)

  金良搖搖頭:“你也知道的,七郎有本事、有身份,想體貼周到的時候比别人周到一百倍,可你看看他怎麼安排的三郎?我雖不知道怎麼樣對三郎最好,但我知道他能為三郎籌劃得更好。你說,為什麼三郎還是寄住在咱們家?”

  “嗯?三郎雖好,也是個外地小子,安排他住到咱們家、我好好的照顧着,還不夠好嗎?”

  金良道:“我覺得還能更好,可是我笨,想不出來。要說讀書是正途呢,他讀的又不是那些個書。”

  金大娘子問道:“那又怎樣?”

  “唉——三郎的親事是個累贅。倒不是說他不能娶妻、不能與馮家女兒結婚,是他得向七郎表白了立場——他得做出來、不是說出來——才能得到七郎的信任。隻有七郎信任了,才會用心幫扶。沈瑛呢,又橫插一杠子,又想要、又不想要的,三郎呢,看着做事幹脆,又兒女情長了些。我今天就催他快刀斬亂麻。”

  “那你也沒辦錯呀。”

  金良道:“三郎答應了親自去退婚。我對七郎說了,七郎很歡喜,也不叫他現在就做吏當差了,要安排他從官兒做起。這兩樣的仕途可是天差地遠!”

  “這是好事。”金大娘子京城人,當官的門道也能說出一二來,從吏開始做起再當官的,在官場上就容易受鄙視。起手就做官兒的,就比由吏做官要好。清流官出身,品級再低,前途也比别的光明。

  “可是你看他的爹娘,就要為兒子操心,幹出這件事兒來了。我隻想他們說一說兒子,哪知他們自己幹了呢?”

  金大娘子道:“這倒是了,他們說過不願意高攀馮家,也不至于使這等苦肉計吧?咱們看三郎好,兩家門第确實不般配,馮家還能賴上了不成?”

  金良頭疼地道:“但願三郎别想岔了,隻要埋怨我就好。都走到這一步了,千萬别又遷怒七郎,那先前的功夫就白做啦。”

  金大娘子也吃不準,說:“不、不能夠……吧?三郎脾氣挺好的一個孩子。”

  金良道:“那小子主意大,又犟,誰都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七郎等到現在也是因為這個。”

  “啊?”

  金良長籲短歎,想起了他不斷追問之後鄭熹的回答:“太有主見的人,難以令人放心。”

  還好鄭熹是個有些自負的人,祝纓年紀又小,處得長了自然就能親近而令人放心了。

  金良又焦慮了起來。

  金大娘子見金良脾氣下去了,她的膽氣又上來了,道:“瞧你那個樣兒!等我去聽聽。”

  “你别……”

  金大娘子道:“你懂個屁!”打開衣櫥,拿了自己和金良各一套家常衣服,搭在衣架上。又翻了幾條幹淨的白布拿剪子隔一寸剪個小豁口,一條一條撕好。

  将衣服搭在胳膊上,布條拿在手裡,金大娘子道:“小丫,打盆熱水端着,跟我到前邊兒去。”

  …………——

  金大娘子帶着丫環去前院廂房,先往張仙姑房間去。不出所料的話,一家人應該都在這裡。

  她沒猜錯。

  張仙姑和祝大笑得臉都變形了,祝大右手拿着兩張紙,嘩嘩地打着左手的掌心:“怎麼樣?怎麼樣?辦成了!咱也不用去衙門了,不用怕别人翻咱們的底賬了!哈哈哈哈!”

  他近一年來過得憋屈,終于以自己的力量辦成了一件大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張仙姑也捂着臉,樂呵呵地:“什麼夫人呐?那腦子沒你幹娘好使呢!跟個氣毬似的,一戳就跳老麼高!咱們還沒說話呢,她倒先要退親了。”

  祝纓磨了磨牙,道:“身上還有沒有别的傷?”

  祝大道:“哎喲,是有點疼,我這肋巴上挨了一腳。”

  張仙姑同時說:“沒事兒,沒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