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大公子,請吧。”
金良咳嗽了一聲,道:“你們兩個還是把話說明白。”他拼命要給祝纓使眼色,因為陳萌不止是沈瑛的外甥,他還是丞相的兒子,祝纓頂好不要現在就開罪陳萌。
祝纓道:“好,那就說明白。東西帶走,從此兩家不上門。我們小門小戶,高攀不上你們高門大戶,還請高擡貴手。”
金良道:“大公子,話說到這樣也該差不多了吧?姓馮的事兒,你們姓陳的、姓沈的摻和什麼呢?”
陳萌面色微變,拱手道:“看來,我這說客做得并不好,竟覺得你們兩邊說的都有道理了。”
祝纓做了個“請”的手勢,陳萌也是好涵養,回了一禮,帶着人走了。
金良對祝纓道:“這些禮物呢?”
“還回去吧,一個子兒都不要他的。”祝纓說。
金良就讓來福雇個車,将東西送回了相府。祝纓道:“這事兒不必告訴我爹娘了。”
“行。”
陳萌來了這一回并沒有影響到祝纓和金良,祝纓還是去讀書練字,金良還是收拾行李。
第二天,金良去鄭府辭行,向鄭熹提到了陳萌。
鄭熹道:“他?他自家的家務事還沒弄明白,就幫着舅舅惹事生非去了?你回營吧,明天我見着了沈瑛,說他一句就是了。”
“哎!”
金良回家帶上行李,得意地對祝纓道:“七郎答應給你和馮家的事兒收尾啦!”
祝纓道:“你可真是……”
金良道:“知道你機靈,有些事兒不是機靈就能辦的。你就在我這裡住下,你大嫂有什麼事兒你幫着些。”
“好。”
從此,祝纓就在金宅足不出戶,一心讀書備考。一家三口的生活都是金大娘子在照應,張仙姑十分過意不去,跟祝纓商議了一下,取了錢交給金大娘子當做一家的開銷,兩個女人實在無聊,為這事兒推讓了一整天,金大娘子勉強收了兩貫錢。
此事一畢,又閑了下來,金大娘子開始數日子,數着金良什麼時候回來。
還沒數到金良回家的日子,這天五更,祝纓睡得正香,忽然聽到外面一聲尖叫:“走水了!”
祝纓披衣而起,推開門,翻身躍上屋頂四下一看,竟是金宅的後院堆放柴禾木炭的地方失火了!丫環廚子早起燒熱水等着金大娘子起身時好用,一見失火就叫嚷起來。來福也醒了、金大娘子也醒了,抱着金彪指揮:“快!拿盆來,敲一敲!”
銅盆一響,就有早起或将醒的鄰居也被驚動了,又有人敲鑼,又有人說:“開門,來救火!”
鄰居家也有有水井的,正在打水,提着桶往這裡跑。
祝纓看祝大和張仙姑也起來觀看,跳下屋頂,說:“你們跟緊我,不要落單,這事兒不對!”
張仙姑問道:“怎麼?”
祝纓道:“火着得不對!”放火,她才是熟手,柴房本就是個禁煙火的地方,金大娘子管家清爽,柴房不可能有明火!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上次見到柴房着火,還是知府家,沒人比她更清楚那次的火是怎麼起的了。
一家三口到了後院,拍開了門,金大娘子臉色蒼白:“三郎!大哥、大嫂!”
祝纓道:“大嫂,你帶孩子到人少的空曠地方去,不要被踩踏了!錢财不要管了!”她掃了一眼,金宅仆人一個沒少。再看來福開了後門,鄰居們倒也規矩,都提着水桶、臉盆來。
祝纓搶先沖到柴房裡,眯着眼睛掃了一下屋裡,抽了抽鼻子:她聞到了油的味道!
着火必有起火點,以祝纓的經驗,越易燃的就越好,否則就要添些引火助燃的東西。油、輕紗布料、幹草、枯枝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