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7頁)

  祝纓道:“你還要搬家呢,那邊兒房子都給你騰出來了,你這兩天就得動身呢,咱們一道搬。”

  金大娘子苦勸道:“我們搬家,你隻管在這裡讀書。那邊兒收拾好了,你就帶着你自己的人和一本書過去。一切不用你動手。都在我這裡住了這些日子了,好歹叫我把這份功德做圓滿了。”

  祝纓道:“大嫂,你功德已經圓滿啦。我再不能拖累你們了。”

  兩下十分推讓,場面很是和諧。一個不願意給對方惹麻煩,一個是盡力想為對方提供便利。

  最後,金良煩了,說:“争什麼?都聽我的!三郎,你說幫急不幫窮,你現在也不窮,可你讀書得省心,這也算是個‘急’,大哥大嫂又傷着,誰照顧?就這樣!”

  這才拍闆定下了。

  …………——

  金宅和諧,陳府就是壓抑了。

  陳萌低頭垂手跟着陳丞相回了家,一路跟到了書房。小厮上來給陳丞相脫了外衣,接了帽子,換了家常衣服。陳丞相張臂站着,看也不看兒子一眼,丢下一句:“又想故伎重施?”

  陳萌心頭挨了一記重錘,猛地擡頭:“爹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真不明白的人,不會說你這個話。”

  陳丞相換完了衣服,在書桌後坐下,侍從上了茶來,陳丞相呷了一口,道:“請夫人過來。”

  陳萌看着父親,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陳丞相道:“你母親為你操心,你應該認真謝一謝她。”

  她?陳萌幾乎要氣破肚皮,他敢肯定,這栽贓的事兒肯定是繼母主使的。姨母才跟祝家結了仇,就有人在祝家寄居的地方放火,說是賊,不偷東西,還落下了一件件指向他的物證!還是繼母的陪房!

  陳丞相道:“她為你清點财物、教你做人的道理,不該謝嗎?”

  待陳夫人到,也是陰着一張臉,陳丞相和藹地說:“你這些年辛苦啦,既要閉門養病,孩子們也領情的。”

  陳萌不明白了,但是被父親的眼睛一看,他老老實實給這繼母磕了頭。陳夫人一言不發,直到陳丞相說:“夫人?”

  陳夫人深吸了一口氣,說:“陳铎!你可是我爹提攜的!”

  陳丞相道:“提攜之恩,我怎敢忘呢?大郎,要拜謝你的母親。”

  陳萌和陳夫人都吓得不敢多言,兩個人像提線木偶一樣,一個拜,一個虛扶,說:“起來吧。”然後兩個木偶一齊望向陳丞相,聽他下一個指令。

  陳丞相道:“扶夫人歇息去吧,有病,就要好好治。”

  陳夫人被兩個強壯的婆子架走,陳萌毫不意外地發現,這兩個都不是繼母日常使喚的心腹。

  他心下忐忑,看着書房的門關上,轉過頭來小聲叫了一聲:“爹?”直到此時,陳萌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琢磨了十幾年的父親!在老家府城的時候,他除了讀書、交際,就是在琢磨自己的家、自己的父親,以及這些關系。

  陳丞相沒說話,看着他,目光十分平和,陳萌卻要被他這份安靜給逼瘋了。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終于說:“爹!您有什麼訓示要給兒子就直接給吧!”

  陳丞相依舊沉默,直到陳萌渾身都被汗濕透了,跪伏在地下,才說:“這就受不住了?你的膽子不是很大麼?城府不是很深麼?嗯?翻雲覆雨,引國法來幹預家事?!!!”

  陳萌道:“是老二先要害我的!”

  “嗯,不錯,跟你母親有點像親母子了,她也這麼說的,是你先害了他的兒子。”

  陳萌大口地喘氣,擡眼看着父親:“您知道她派了陪房栽贓我!您相信我是清白的?!”

  “愚蠢!!!”陳丞相大怒,“你是清白的?‘清白’才不要你呢!清白聽了都要笑死!”

  陳萌難過得要命,又有些歡喜,他聽出來了,他爹雖然懷疑他要借案子倒打一耙除掉繼母,卻也知道這件事是繼母有錯在先,并且是陳丞相親自查明了實情。陳丞相雖然生氣,但是還是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