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4頁)

  “新房子,娶媳婦兒時蓋的?那該是個小媳婦兒,一屍兩命吧。”祝纓也不看她,順口說,眼疾手快攔下了一個小孩子要拿糖的手,說:“得給錢啊。”

  老婆子拿五粒糖,隻肯給兩文錢,說:“哪有的兩命?春天落了胎呢。”

  “哦,小産落下病根兒了,沒了。”祝纓從她手裡又捏回一粒糖,沖她笑笑。

  婆子道:“你這小子,真不曉事!我與你說些千金難換的好話呢,拿你塊糖怎麼了?”

  “你先說。”

  “哼!你這小子一毛不撥,仔細像他們家一樣……”

  祝纓把糖給她,道:“你說,說得沒道理,我得再拿回來。”婆子道:“要調-教、使喚新媳婦也别太狠了!得給人家口飽飯吃,她才能生孩子。打老婆的時候,拳頭輕一點兒,叫她疼就行了。”

  祝纓挑一挑眉,說:“您老說話一套一套的,我怕了您了,您在我這兒一站,她們都不敢來了。得,這塊糖也送您,您老慢走。”

  婆子就是不走,祝纓隻好又退了她兩文錢,婆子拐着杖走了。

  年輕的婦女們才又圍了幾個上來。祝纓小聲問:“姐姐們,剛才那位阿婆好生厲害,你們是不是怕她呀?”

  婦人們也挂心着在前面毆鬥的丈夫,生活還是要過的,零碎還是要買的,一邊買,一邊心不在焉地說:“最厲害的碎嘴婆婆,叫她見着了,從莊頭罵到莊尾。”

  祝纓又趁機問了兩句陳家的事兒,婦人們說:“唉,她是人好、命不好。幹活兒也要受搓磨!要不是她娘家太兇打上門來,連莊上的人都要打,我才不想我男人去拼命呢!又不是争水争地的。”

  祝纓加了高價,把貨賣完,算一算,一趟賺了兩貫錢,把錢往擔子裡一扔,挑着擔子上了車。陸超問道:“怎麼樣?”

  祝纓道:“沒能進去那家,你們等我一下,我再回去看一看。”

  她悄悄地潛入了甘澤的妹夫家,将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正屋裡滿地的紙錢、稻草,棺材也不見了。她依照痕迹,依次找到了主卧房,小夫婦的房間等處,又在這家廚房轉了一圈,發現竈台也被打塌了,鍋也不見了蹤影。這裡處處狼藉,姑娘的娘家人鬧起來是一點也不含糊的。

  看完了,又悄悄潛出,回到了村外的馬車上。陸超問道:“怎麼樣?”

  祝纓道:“甘大哥可能說對了。”

  “嗯?難道你不信他的話?”

  祝纓搖搖頭:“話不是這麼說的,你斷過案麼?斷案是要講證據的,有證據才能服衆。”

  “這麼說,你發現證據了?”

  祝纓道:“算是吧。對了,屍身在哪裡?兩處都沒有,難道是……啊!怪不得!”

  “你說什麼呢?”

  “快!去縣衙!晚了就見不到了!”

  陸超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祝纓道:“我要去探探屍首!”

  “什麼?”

  祝纓道:“快!我就一天的假!曹家莊的大嫂托我找她丈夫,咱們一路過來,哪裡有她的丈夫?昨天在京兆獄那裡,又聽說有差役被調到新豐來阻止械鬥,你還不明白麼?他們應該就幹的這個事,抓人,抓完了呢?最近的就是新豐縣的大牢。人證、物證也應該是一同帶過去的。”

  …………—

  陸超道:“同你出來一天一夜,什麼事兒不知道,稀裡糊塗就跟着你跑了!”

  祝纓道:“我就一天的假,哪有功夫給你講明白?你要想知道,等這件事情完了,我休沐的時候,咱們再細說。”

  陸超道:“那可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