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4頁)

  祝纓道:“你這樣很好,不過,你帶了錢财,或不安全。”

  花姐道:“金銀不多的,财不露白的道理我懂,我也不想回去,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想着,隻要出來了,怎麼也能養活自己。沒道理叫你總為我操心的,我也不是三歲的孩子,也不想叫人當我什麼也不行。幫急不幫窮。”

  祝纓道:“那行,你知道我在哪裡,要是急了,就找我。”

  花姐微愕,又笑了:“嗯。”

  “我不是必要找你回去的。隻想知道你的安危,你原是配得上自己拿主意過生活的,我要安排擺布了你,才是不尊重。不過,度牒能查出來跟腳的,知道麼?大公子往崇玄署一查,法号、日子、誰簽的,再往外發一道令,他的品級比崇玄署的官兒都高,不用他爹,他就能治得了那裡。”

  花姐抿嘴:“我買兩張,要不也不能花這許多錢。尼姑智平,我買了,并不用,叫他們找去。我再買張僧人的,叫悟空,我以後就做和尚了,你做官兒我做僧,好不好?”

  祝纓道:“你要離京麼?”

  花姐搖搖頭:“我倒想,我還想回去給娘上炷香、燒些紙錢,可這一路不是我現在能走的。我不比你,我得緩緩。京城好,有王大人管着,街面安全。小祝,你近來也不要找我,我怕他們找你。你隻推不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祝纓先大聲說:“哎!問你呢!快說!接着說!”

  又低聲道:“這話說得奇怪,縱使各有各的路要走,也不耽誤咱們走這一程的時候就個伴兒不是?同路麼。難道我要當成不認識你?這樣騙自己豈不是奇怪?你在京城也交際,也知道多個朋友多條路。我這二年經曆這許多,好容易認識的你,一下子就抛開了、裝成陌生人,我這些日子不是白過了?”

  将花姐逗笑了,說:“那好,我也多你這個朋友多條路,急了,我也找你。你急了,有用着我的,也找我,好不好?”

  “好!哎,你就住這裡?”

  花姐道:“我這一個月,更加留意這些廟庵道觀,已相中了一個地方,過兩天,我自削了頭發,換身僧袍,等店家不留神的時候,就去那裡。”

  “什麼名字?”

  “金螺好!大公子那裡,我為你遮掩。”金螺寺這廟挺小的,以祝纓之愛踩點,也隻知道這個地方僻靜,達官貴人也不去,寺廟勉強維持。

  祝纓道:“咱們約個記号,方便傳遞,免得萬一消息洩漏,有人将你釣了出來。”兩人都識字,約了聲韻反切的寫法。又約了信上的暗記,往紙上拿針尖戳三個小點兒。

  兩人互相通了氣,祝纓就起身道:“沒意思!”離開了。

  掌櫃端着茶水點心過來一看,問道:“郎君,那個人……”

  花姐無奈地道:“走了。”

  掌櫃道:“這些個纨绔子弟呀,才裝有禮數,後來就現原型,真是裝也裝不像!”

  花姐心道:她才不是纨绔呢,更是裝什麼像什麼!

  …………

  祝纓這天心情大好,回來對張仙姑說:“莫急,不會出事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到了大理寺先翻出案卷,袖着去了崇玄署,查完了檔。裝作無意又要了近來的度牒檔,果然找到了智平,又往後翻了兩頁,看到一個僧人叫悟空的,别人是再想不到這兩個是一個人。

  她故意在智平和智圓、智長的法号上掐了幾個指甲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給了崇玄署。

  第二天又問崇玄署要天下寺庵道觀等的名字、所在地方之類的檔,崇玄署回說,天下寺觀何其多,僧道尼姑數以十萬,要看,隻好拿相關的案卷過來看,是斷不可能将這些都給她的。祝纓就每天抽半個時辰去看,下午一出宮門,就先去了京城的庵堂亂晃,每天跑一個庵堂,仿佛在找什麼人一樣。

第63章

埋線

  張仙姑忽然發現,女兒是越來越忙了,她心裡就直犯嘀咕。

  這是一個對家長裡短、人情世故挺明白的前神婆,哪個地方沒有一大群借口在外頭“有正事,為了養家糊口得在外面應酬”的男人呢?實際上這些“當家的”在外面幹的什麼,真就是隻有鬼知道了!

  眼見女兒也有了這個苗頭,張仙姑深以為不妥!她擔心!她家這個不是個“年紀輕輕就做了官兒的兒子”而是個“蒙混過關做了官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