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6頁)

  “嗯?!你失手叫人拿了?”老馬也有點緊張,他可不想在沒準備的時候被京兆府再抓了。

  偷兒道:“那倒不是,有人找你,叫你去京兆大牢外頭等。”

  老馬仔細問了一回,道:“我知道了,你這幾天别亂跑。”給了偷兒幾百錢,叫偷兒拿這個吃飯生活。

  偷兒走後,老馬想了半天,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麼一個官兒!人最怕的就是未知,他第二天一大早提了禮物就去找了牢頭,想從牢頭那裡問一問。牢頭認識的年輕的小官兒也不止祝纓一個,但是聽老馬的描述,卻隻想到祝纓。

  對老馬道:“怕不是祝三郎?你不知道,他做官兒啦!”

  老馬詫異地道:“他?找我做什麼?”

  牢頭道:“據我看,怕不是因為你地面熟?我看他是想在這京城将官兒做好,他如今想結交三教九流呢!”

  “你看得準?真個官兒,誰個搭理咱們?他們官兒,想用我們時,使個下人來喚我們,扔些錢,就叫我們辦事,看我們一眼就是給我們臉啦。就是你們,在衙門裡當差的,我們也入不了你們的眼。”

  牢頭道:“寒碜我不是?我看是你們不肯與我們一處耍呢。”

  兩人是半個熟人,拌一回嘴,老馬就央牢頭:“到了日子借我躲一躲,要是他,我再出來。”看在禮物的面子上,牢頭答應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祝纓與老馬碰了個頭。

  老馬見了她,放心地從角落裡閃了出來,一挑拇指,道:“三郎,果然是個能人。”

  祝纓對他笑笑,道:“我找你來着,牢頭說你已經出來了,我又不知道哪裡尋你。巧了,遇到個猴兒,本也沒指望他能認得你,不想真的認得。”

  老馬道:“這猴兒怕是在你這兒折過手吧?”

  祝纓笑而不語。

  兩人重又搭上了線,祝纓又問他一些老穆等獄友的消息,又問老馬近況。老馬道:“如今太平多啦,我們又不能做别的。我倒還好。他們那些好發狠的,都收斂了,竟有些無聊了。都說他們狠,可這世上,沒有狠得過官府的無賴。”

  祝纓道:“走,吃茶去。”

  “吃茶還約我在這裡?”老馬也是大着膽子回了一句,“快宵禁啦,吃不得吃不得。”

  他慢慢地走上前,微微彎了腰,又說:“我想過三郎必有一番作為,萬沒想到三郎這般有能耐。”

  祝纓道:“混日子罷了。京城什麼樣的人物沒有?”她見老馬也不肯吃茶,時候也确實不早了,也不強求,與老馬邊走邊聊。她也不求老馬就看着一同坐過牢的份兒與她推心置腹、生死相交,先搭個線。

  老馬道:“是呢。王京兆就是個人物,在他面前,如今我們可都不敢動了,個個都要現形。”

  祝纓一笑,道:“那你靠什麼營生呢?”

  老馬道:“還有些積蓄,有些積蓄,夠了、夠了。”

  祝纓也不再逼他說話,說:“我又不會吃了你!也不叫你賣了誰,你再這樣可就沒意思啦。”

  老馬嘿嘿一笑,搓了搓手:“三郎什麼都明白,又何必再說下去呢?三郎以後要有什麼差遣的,隻管叫人告訴我一聲,有什麼要問的,隻管問。咱們走的不是一條道,見多了,對三郎也不好,我也難處不是?”

  祝纓道:“你總得給我個人或是個地方,好找着你不是?真要我滿京城翻一遍麼?”

  老馬連說不敢:“西市外面一個茶樓,一張紅色的幌子,寫着蔡記。去說找老馬就成。”

  祝纓又問老穆等人怎麼樣了,老馬道:“他?近來不在街面上了。”并不講老穆的去向。

  祝纓歎了口氣,道:“也罷,你要不自在我也不押着你在這兒說話了。”拿了一塊銀子給他,說是給那個偷兒的,估計那小子也得吓得夠嗆,叫那小子以後有眼色一點,别太嚣張。

  老馬收了銀子,對祝纓拱一拱手。祝纓道:“你别跑了才好。”

  老馬道:“我這把年紀,能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