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道:“侯爺,他能左右開弓。”
鄭侯大喜:“是麼?來,試一個我看看!”
祝纓還真能,兩手準頭也差不離。一袋箭射完,四下哄然叫好,鄭侯的舊人們多是行伍軍功,都看她“一個毛孩子”有了些欣賞。連帶的,把鄭熹也看重了一些。
鄭侯對郡主道:“這小子好!就是不跟着七郎,哪怕從軍也是能出人頭地的!”郡主嫁他多年,也知道一些行伍事,左右開弓算是有技藝的,說:“能幹的人幹什麼都是好的。你别近撺掇着人家孩子改道兒,現在這樣我看就很好。”
一邊唐善也是技癢,上前抱拳道:“侯爺,我也來一個。”
鄭侯樂呵呵地對祝纓道:“你猜,他會什麼?”
祝纓道:“不知道。等唐大哥展示出來,我就知道了。”
金良道:“說了等于沒有說!”
唐善已經準備好了,他擅長的是連珠箭,祝纓微張了口,金良道:“怎麼樣?強中自有強中手哩!”
唐善射完一輪,又準備第二輪時,祝纓就留神觀察他的手指,一般是三支箭,看似憑手上功夫,其實也很考慮手臂乃至身體的協調,心也要穩才行。金良低聲道:“看迷了?”
祝纓道:“過兩天,我到你家去,你家大些,那靶子借我使使。”
“别淘氣!沒聽夫人說麼?你要緊的是做大理寺的官兒,跟七郎走。我們這些,你打發時間,咱們能一處玩,我也是高興的。練這個就沒意思啦。你練得比我少,還能這樣準,我服了行不行?”
祝纓笑笑:“大過年的,我去你家玩,行不行?”
笑鬧了一陣,鄭侯還是喜歡祝纓,上回給了弓箭,這回因過年,就抓了一把宮中鑄的金錢給她。掂一掂,能換個幾十貫銅錢。真是……有錢人呐!
郡主也挺有錢的,就給了些鑄得很漂亮的小金銀錠子,裝了一小袋子,掂一掂,也得有個二十兩,祝纓一算,把裡面金銀都折成銅錢也得有近百貫了。
祝纓這算是滿載而歸,又想:他們家這樣賞錢,家裡得有多少錢賞呢?又想到鄭熹這一波抄家,是她幫忙主持的,頓時釋然。
吃過了酒,鄭熹把祝纓留了下來。
祝纓猜測是問的禁軍吃酒被抓,詢問自己,不料鄭熹開口就是:“過了年,你又長了一歲了。”
祝纓怔了一下:“是,十六了。”
鄭熹打量着她,緩緩地道:“又長大了一點,個頭也高了一些。”
“哎。”
“從遇到你,你就是個有成算的人,本不想多說,但有些事不說還是不行。叫你讀書,讀了嗎?”
“還在讀。《左傳》讀完了。”
“《論語》讀了嗎?”
“私塾旁聽時就背過了。”
“懂意思嗎?”
“大概明白。”
“《季氏第十六》還能背嗎?”
“能的。”
“君子三戒,下面一句是什麼?”
祝纓心說,問這幹嘛?仍然答道:“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