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開心極了,有時跳起來指着遠方:“那個燈好哎!”
花姐道:“那怕得多放兩天,你要想要,等後天看他們賣不賣。”
“嗯!”
祝纓也就是說說,也不是必得要那個燈,什麼蓮花燈、兔子燈、老虎燈的都看完了,又看走馬燈。又猜謎,和花姐各猜到一盞燈就不再猜了,隻在心裡默想答案,等着公布,要是猜着了,她就獎勵自己一顆瓜子嗑着,猜不着就記下謎面和謎底。
到一半時又下起了雪,路上的人紛紛拉起帽子又或者撐起了傘,也有決定回家的。街上演雜耍的都還沒有散,光着膀子耍長槍的越發的賣力,祝纓就往銅鑼裡扔了個銀角子。
直玩到子時,花姐道:“該回啦,我記得元宵你也沒假,是不是?”
祝纓假期并不算少,一年得有幾十天,但是元宵并不比過年,放燈,不放假。祝纓歎了口氣,花姐道:“明天還能玩呢。”
祝纓道:“那吃碗元宵再走。”
此時街上人依然不少,攤子的隊倒沒有那麼長了,兩人在一處小攤子上吃元宵。攤子沒有雨篷,祝纓撐傘罩了自己這一張小桌,等着元宵端上來,遮住了,兩個人一起吃。祝纓付了錢,有點郁悶地說:“時間也過得太快了。”
花姐道:“今天過了,還有明天呢,吃吧,吃完走回去消食。”
兩人吃完了,很是不舍,終于還是相視一笑,花姐道:“明天我不定出不出來啦,你也該陪幹娘逛逛才是。”
“她有朋友,玩得可開心呢。你明天要出來,千萬留意安全,甯願穿僧衣呢!上元節丢人,是真的整個人都丢了的!好些的!”
花姐笑道:“知道。”
祝纓還是不放心,一路護送着,眼見她進了金螺寺才折返回家。
回到家,門沒鎖,祝纓聽裡面有争吵聲,也不敲門,拔下頭上的簪子一撥,閃身進去。就聽到張仙姑在罵祝大:“你怎麼不把你的人也丢了呢?!”
祝纓放心了,插上門,提着雨傘和盒食先放回自己屋裡,那邊聲音停了一下,張仙姑尖聲問:“誰?!”
“好。”
張仙姑放心了,又開始罵祝大:“你是悶頭鼈嗎?咋不放屁了?”
祝纓放好東西,走到正房問:“怎麼了?”
張仙姑雖然在罵人,已經氣得快要掉眼淚了:“問他!個老東西!就知道顯擺!這下好了,錢袋丢了!”
“别急,是常用的那個錢袋麼?裡頭裝了多少東西?”
張仙姑氣苦:“他那點子咱們娘兒倆都看不上的破家當、私房錢,買菜從我手裡摳出去的錢,攢的!都帶上了!上元節,到處是賊的日子,帶身上!擠人堆裡!沒了!”
祝大被罵得臉上挂不住:“那也不一定是被偷了,萬一就是掉地上了呢?”
張仙姑坐在地上拍着巴掌的罵:“你掉了跟叫人偷了,有什麼分别?不都是沒了麼?哎喲喲,孩子掙點錢容易麼?你倒好,一總扔出去了!我扔水裡還打個水漂呢!”
祝纓道:“停!爹,什麼樣的錢袋,多少錢?”
祝大也沒了當爹的神氣,說:“就那個錢袋,我想,咱們家好容易走運了,得求神仙接着保佑,想捐點香油錢來。就……帶了……”
他帶了二兩金子,十幾兩銀子,還有一百來錢。啪,全沒了。
祝大道:“明天一早我就去道觀再找找,找不到我就守那裡。”
祝纓道:“大過節的,先别生氣啦,找得回來就找,找不回來也沒什麼。”又從自己錢袋裡摸出幾兩銀子給祝大:“明天出去玩,收好了,開開心心的。”
張仙姑爬起來:“不能給他!給他又不知道便宜了誰!”一面揪打祝大。
一家人直鬧到将近午時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