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主簿道:“出事了。”
“老王?”
王司直道:“不是我。還記得咱們說的那個告發的人麼?死了!”
“噫!”祝纓說,“那可有點小麻煩,怎麼跟上頭報呢?”
左主簿道:“你不知道?”
“啊?”
王司直道:“判的流放,出京三十裡,失足跌進河裡,淹死了。喏,報信的人在那兒呢!”
祝纓道:“這下倒好了,陳相公也省心了,鄭大人也省心了。隻可惜押送的人要吃苦頭了。”
王司直道:“也不一定是苦頭,興許還有甜頭呢。這般長途押解,死個把人,不是常有的麼?這是滅口。不知道我……”
祝纓這才對王司直道:“我沒有直接問,但是他說,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會做成。你且把心放寬,穩穩當當的,做事的時候别出了差錯才好。想來老王你與犯官并不是一回事。那件事,遮掩尚且來不及,動了你,是遮掩呢?還是鬧大?”
王司直道:“好,好。”
左主簿道:“哎喲,老王悠閑一輩子了,難得見他這麼六神無主呢。現在好了,神魂歸位了。”
王司直笑罵:“你們兩個促狹鬼!小祝年輕也還罷了,老左你……”
“哎——不如你老!”
幾人談笑一陣兒,又各忙各的去了,這一天,祝纓沒打算盤,接着帶人抄家去了。
…………——
等過了端午節,大理寺就收到了公文——祝纓要的人找到了,就在京城。
祝纓拿着回複的公文,一頁一頁地研究,一共兩頁紙,寫着一個姑娘短短的二十餘年的經曆。她沒有查過馮夫人的行迹,但是從姑娘這裡也可以窺出一二。
這個叫婵娟的姑娘起初并不在京城,先是随着馮夫人被發到離京約摸六、七百裡的一處交通要道,五年後,婵娟還沒有夭折,又随馮夫人被轉調到向西三、四百裡的地方。又五年,馮夫人又被調走,而婵娟因為生病,因為怕她在路上死掉,所以她留在了當地,從此與馮夫人分開。
再然後,婵娟先是被一個“母親”收養,随了這位老妓的姓,改名喬桂香。五年後,養母死了,她就又換了一個地方,改回本名婵娟。接着又輾轉幾處,直到兩年前,祝纓等人入京前不久,她竟回到了京城,并且再次改名——珍珠!
祝纓将這兩頁紙仔仔細細讀了三遍!
珍珠現在的“姨母”竟是九娘!
“這也太巧了吧?!!!”
祝纓吐了口氣,又認真地看了一回。惹得一旁王司直驚訝了:“小祝,你有難題?”
以王司直對祝纓的了解,這小子記性極好,不太複雜的事兒,看一眼就能記住了,反複讀了好些遍,難道是那些賬房出了什麼難題?不應該呀,不是公文的麼?
祝纓問道:“老王,問你個事兒。”
“你說。”
“一個人,總是改名字,是因為什麼?”
王司直想了一下,說:“要麼是逃犯,要麼是行騙。要麼……唔,反正不是正常人。要麼是奴婢?主人家給改的名字。”
祝纓又問:“那……我再問你一件事兒。”
“嗯?你今天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