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今天是怎麼了?”
“人在十歲的時候,記事兒了嗎?”
“這不是廢話麼?十歲了還不記事兒,那不是傻子嗎?到底什麼事兒?”
壞了!祝纓心說。回答王司直的卻是:“十歲發了一場高燒之後不記事兒了,然後改了名兒的呢?”
“倒是也有,不多。太巧了。沒燒死也沒燒傻。”
祝纓道:“那就是燒得忘了吧。”說着,把手裡的公文随便一扔,抻了個懶腰,問道:“龔逆的案子快結了,你預備怎麼辦呢?”
王司直不再好奇祝纓的案子了,說:“我打算等龔逆的案子一結,看看怎麼論功。再準備一備厚禮送到鄭侯府上,然後就寫個請休緻的本。”他的這個本,一般也送不到皇帝手上,多半在政事堂或者吏部那裡就辦了。
祝纓道:“能湊上五品,就能領半俸休緻啦。可你這一份厚禮下去,老本兒就不剩多少了。不得置點田地房舍?”
王司直道:“京城周圍,能有多少地給咱們這樣的人置辦?”
“沒有良田還有薄地呢!”祝纓道,“也能産出,還不招人惦記。”
王司直道:“妙啊!我怎麼沒想到?總想着買點良田,好叫兒孫免于饑寒,卻也隻有一點點田地。”
祝纓道:“那你可開始尋摸啦,要幫忙的時候,也說一聲。”說到最後,語氣裡竟十分的傷感。
王司直也感慨:“多虧到了大理寺又遇到了你們啊!”
祝纓把王司直勾到去買房置地上面去了,她自己卻順手抄起公文又去找鄭熹,向他彙報:“大人,上回那人,找着了。”
鄭熹也不在意,說:“好啦,有的人也不會再攔着我結案啦。”
祝纓哭笑不得:“明明是袁案還沒結,怎麼又說到我了?”
鄭熹道:“袁案能有什麼?太子妃的寶座都丢了,這案也就結了一半了。”
祝纓心道:這姑娘有點慘了。但沒說出口,反而将公文搖了搖說:“那我就去辦這件事了?”
鄭熹道:“去吧。早早了結,多少正事忙不來呢?你既全了他們的體面,也該放手了。”
祝纓道:“體面也得自己掙啊,我看那位夫人也沒什麼體面可言的。”
“啧!給你三天,料理完這件事,回來給我接着認真讀書!否則,這回的好事就沒你了!”
祝纓問道:“什麼好事?先說說嘛!”
“越發沒上沒下了。”
祝纓老老實實垂手站着,道:“下官惶恐。”
鄭熹左右端詳了她一下,道:“越看越不對勁兒!你還是沒上沒下吧。”
祝纓也不繃着了,歪着頭道:“這可是您說的。”
“辦你的事去吧。”
“那我可出去了,這兩天得算辦案。”
“滾。”
……——
祝纓走出宮門的時候,被門口的禁軍慰問了:“小祝大人,臉色這麼不好,是病了麼?要不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