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5頁)

  “你怎麼這麼不痛快?”季家大女兒報怨了一句,還是叫了個小幺兒去,“在衙門外頭悄悄的聽着,别招了人的眼。”然後橫了珍珠一眼。

  珍珠輕輕歎了一口氣。幾個人也沒心情吃飯,都坐在廳裡等消息。

  …………

  季九娘一路還想打聽,又給塞了點錢。衙差錢收了,沒辦事,很不耐煩地說:“到了你就知道了!哪裡來的這麼啰嗦?你家孤老沒被你煩死麼?”

  季九娘不是個害怕抛頭露面的女人,但進衙門,她也是怵的,快到了的時候,她的腿就邁不動了,被兩個衙差架着拖了進去。

  季九娘踉踉跄跄地進了京兆衙門,心裡還在安慰自己:沒事兒,王大人不會無故陷人入官司的!見了他老人家,我必要訴冤的!

  哪知這群衙差押她去見的并不是王雲鶴,也根本沒帶她到正堂,她就不幹了:“哎,你們要幹什麼?救命啊!王大人!有人要在你衙門裡害人啦!”全然沒了迎客時的從容斯文。

  衙差好氣又好笑,沖她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叫什麼?害你用到現在?”

  季九娘也就喊了這一聲,衙差話音一落,她就又是個斯文的婦人了。衙差心道:這賣身的女人太會裝了,唱戲的一樣!真是不可信!也不知道那個小祝大人要問她什麼話,别叫她給哄了才好。

  祝纓已等了一會兒了,季九娘被帶過來時,祝纓沒有絲毫的異樣。

  季九娘到了之後發現這是一所小廳,心道:這也不是大堂啊!在這兒要審什麼?不是要我做證人?

  擡頭一看,上面坐着一個穿着綠色官服的少年,這就更奇怪了,要再多看兩眼,張班頭喝道:“你這婆娘,賊眼看什麼呢?!”

  季九娘慌忙垂下眼睛,道:“妾身無狀。實因無故被鎖拿了來,不明就裡,故而失态。”

  祝纓道:“九娘?”

  季九娘見祝纓還是去年,時間過得太久了,她一時沒想起來,答道:“正是妾身。”

  直到祝纓問道:“你家裡幾個小娘子,都是何來曆?”

  季九娘忙說:“回官人的話,妾身的女兒來曆都是明明白白的,都是在冊的!并無私藏人口!”

  祝纓道:“女兒明明白白,侄女呢?”

  “您問珍珠?她前兩年才從别處來,也是在冊的。怎麼?她犯了什麼事嗎?她雖說是有些心眼兒,可斷不至于犯案吧?”

  說着說着,季九娘的記憶複蘇了,她大着膽子又看了祝纓一眼:“咦?您不是……”

  祝纓平靜地鼓勵她:“說下去。”

  “呃……”季九娘被噎住了。

  祝纓又問了珍珠的來曆,季九娘心下狐疑,仍是答道:“是妾身年輕時的一個姓喬的姐妹,後來分開了,妾在京城,她在原籍。後來她收養了個女兒,叫桂香。前幾年,妾的姐妹死了,桂香孤苦無依,說是經了些波折就來投奔妾了。妾見她彈得一手好琵琶,能在京城混口飯吃,也就留下了她。因桂香這名兒聽着不雅緻,就改做了珍珠。”

  祝纓道:“還有呢?”

  “沒沒、沒了呀……”

  “官妓流轉,這麼容易的?”

  季九娘道:“隻要想,總是有辦法的。或有央告長官的,或有随着長官往新的地方去的。再有,隻要在冊上,又不曾逃跑,換個地方也不算犯法。”

  祝纓道:“珍珠多大了?生日是哪天?”

  季九娘道:“哎喲,這哪記得清?她總有二十來歲了。”

  張班頭道:“你們對外,年年都是十六歲。一年能過十二個生日,月月有孤老賀壽禮。”

  季九娘癟了癟嘴:“官人,她說她二十了,我說,二十太大了,又冒充不了十三、四的,叫她說十六、七。她怎麼了?還是……誰家父母找上門來了?可不是在我這兒落的籍啊,我接手的時候她就在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