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大笑:“不至于不至于,老侯爺家裡是最厚道的。”
祝纓想了一下,自己這兩年到侯府,府裡人待自己也還是跟之前差不離,也沒有變冷淡。鄭侯偶爾還讓唐善跟她比個箭法,人家是專門練這個的,她是偷學的,總比人家差一點。鄭侯就看她這樣子挺開心,輸了也給她點彩頭。
金良道:“我還跟老侯爺提過你哩。他老人家說,七郎自有安排。我就沒說了。”
“瞧吧,他準要一道雷劈我。我往常去府裡請教的時候也問他,他什麼都沒說,一準兒給我憋一道大的!”
金良大笑:“來吧,咱倆練練!”
就在祝纓以為自己還要閑下去的時候,這年三月末,祝纓換了薄衫,與花姐一道出門,先順路送花姐去慈惠庵,自己再去大理寺背她的倒黴韻書。
因為鄭熹說,她這兩年書也背得差不多了,該學着作文章寫詩了。讓她先熟悉“韻”,同時讓她向太常那裡借點音律學的入門書背一背,因為無論是寫骈文還是寫詩都要有韻律。
她,一個窮鬼,一個神棍,最熟悉韻律就是她娘跳大神唱的鬼調。會賭錢、會偷東西、會爬牆上樹,從來沒有詩情畫意!
而音律的書與她之前讀過的書都不同,又是另一種規律。她隻好先囫囵吞棗,再慢慢體會。
又背了幾頁,鄭熹等人回來了,再背兩頁,外面突然跑進一個禁軍的人來,也是熟人,李校尉。他跑去見鄭熹,不多會兒,鄭熹就召了人去——京兆地面上發生命案了。
這本該是歸京兆管的,但是犯案的人有點特殊,是禁軍的人,禁軍想把人帶回來,但是!京兆府不肯放人,且說苦主是京兆百姓,犯人除非是禁中的内官宮女,否則禁軍犯了命案他們也得管。京兆的官員、軍人多了,一個個都把犯人要走,京兆府還幹不幹了?
但是,這個禁軍的人有點特别,他品級比較高,五品了,五品官犯案,大理寺就能管。禁軍這邊就來找大理寺幫忙搶人、搶案子了。
鄭熹問道:“嫌犯是什麼人?”
“周遊,周将軍。”
一旁冷雲直撇嘴:“該!”冷雲嚴格來說也是個纨绔,然而他自認不是纨绔,是個能人,周遊才是。
鄭熹道:“别胡說!你去,不,還是算了。”他把這事兒讓給裴清去幹。冷雲道:“為什麼呀?”
鄭熹道:“你能對上王雲鶴?”冷雲縮了縮脖子,說:“我本來也不想管周遊那個廢物!”
裴清道:“下官這便去。隻是……不知要如何說呢?也不知道這案子究竟有多大。”
鄭熹道:“你去了先看,能争過來就争,争不過來也要一同辦理此案。”
裴清道:“好。”
鄭熹道:“等一下,多帶幾個人去。”
一旁蘇匡上前請命:“下官願往。”
鄭熹道:“不用你。祝纓!”
祝纓沒想到會叫自己,她也不想管周遊,她知道,即使周遊真的殺了人,也不會被判死刑,這就沒意思了。哪知鄭熹點了她,她一根指頭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你今年多大啦?”
“十、十八啊。”
“長大了,該幹點正事了。
”
“不是……”
“養你千日、用你一時。”
合着你閑我這兩年是讓我去跟京兆府搶命案?!!!跟王雲鶴搶命案?還是明擺着要包庇周遊的命案?!你咋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