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5頁)

  裴清道:“是他的刀。”又比了一下男屍身上的傷口,從刀鋒、刀刃的長度等看,也都合得上。女屍就不太合适他去扒了人家的衣服比劃了,不過從外衫的破損處也能看出還是比較合适的。

  楊仵作一闆一眼地說:“找了穩婆來比過了,傷口是合的。”田仵作看了他一眼,楊仵作點了點頭。其實,他們私下背着人的時候,男仵作們也會悄悄驗過。否則光憑穩婆的話,仵作也不敢信實了的。

  王雲鶴問道:“如何?”

  裴清雙手将刀放下,道:“我沒有什麼疑問了。你們呢?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妨礙了正事!”

  鮑評事道:“這也未必是個男人幹的呀!十幾刀,力氣差不多的女人也可。既然是個淩虐的人,也許是仇殺呢……”他也是知道周遊的,說周大公子指使惡奴打死人,他信,親自動手,不太像的。

  裴清道:“不用你在這裡猜!說你看到的,懷疑的。”

  鮑評事不太敢說話了,祝纓道:“除非馬某坐着,否則應該是個男人,砍的是頸子,位置高。如果是女子,應該是個子很高的女子了。倒也不能完全排除。”

  衆人都點頭。

  何京道:“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嫌疑最大的,除了周某,還有五娘家人。然而五娘家的人各有證人。”妓-女有嫖-客做證人,仆人忙了一夜,又與周、馬等人的仆人雜居安歇,五娘一家三口看似人證不足,又是可以出入家中各處的,嫌疑也不算小,然而五娘夫婦年紀都大了沒那個力氣,他們的兒子坦然供稱曾經進去過,是為的引路、幫忙準備些東西,然後就離開了。

  何京還提供了另一個之前五娘家沒有告訴祝纓的細節:“前後門都是從裡面扣上的。”

  裴清道:“既然是從裡面扣上的,為何要懷疑周遊?”

  何京道:“當日隻有他與馬某起過争執,他是唯一嫌犯,刀也是他的。”

  兩人又就“這也太明顯了”“也許就是利用了這樣的心理”之類讨論了一番,最終還是那個話:沒有更實在的證據,周遊嫌疑最大,但是也不能說就是他。

  何京心道:要是在以往,要不是周遊,此案也就可以這麼定了,大不了打他幾頓,看這賊皮招不招。奈何奈何。

  王雲鶴道:“倒也不可因為他素行不良就冤枉他殺人。去案發地點看一看吧。”

  祝纓卻說:“京兆容禀。”

  王雲鶴道:“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祝纓又把女屍看了一看,女屍已然與前一日有了些許的改變,她看着女屍毀掉的臉,說:“是有個疑問——怎麼能确定死了的就是莺莺?這臉還能認出人嗎?誰認的屍?”

  張班頭道:“五娘認的,怎麼?她還能認不出來?”

  “憑什麼認的?”

  張班頭道:“這我哪知道?”

  王雲鶴道:“不對,這個還是要問明白的。”何京也說:“要再審五娘。”

  祝纓道:“真的倒還罷了,假的是從哪兒來的?”

  …………——

  一行人又去了五娘家,五娘家昨天到底沒招到客人,隻盼着趕緊結案,她把屋子再一打掃。興許還能招到幾個愛好獵奇的客人,補貼一下家用之類。她已然急得開始想,是不是要拿這個當個噱頭?後來又想,還是不要了,還是找個和尚道士做個法事,把屋子重新裝一裝再開業吧……

  何京到來都夠五娘喝一壺的,王雲鶴一到,她也不免有點腿軟。這些人卻沒有一個有心情與她周旋的,到了便直接去看現場。

  王雲鶴對祝纓道:“你可仔細看,有什麼疑問隻管說。”他還記得祝纓當年為了曹氏案子走訪的事兒。

  祝纓道:“是。”

  她這回是有準備的,要看什麼、需要什麼工具都先想好了。她先讓人拿一架梯子,架到院牆上從高處觀察一下整體,同時看看院牆有沒有近其爬過的痕迹。接着才是執一根竹竿,又取了一軸紅線,這才步入這個小院。

  小院與普通住家的小院子布置相仿,隻是沒有什麼廚房、水井之類,其精緻漂亮比祝纓現在租住的還要貴些。

  一年租金至少得五十貫。祝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