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來,有人嘀咕:年紀輕輕死了丈夫,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呢?
不多會兒,衙役也來了,一邊排開衆人一邊問:“出什麼事了?”
圍觀的人同情付小娘子,七嘴八舌代她說了:“她丈夫,走路上就死了。”
衙役們問:“怎麼死的?哪裡人氏?為何在此?有何仇人?與我們去萬年縣走一趟吧!”
死的人不是權貴,疑兇也不是周遊,驚動不了許多大人物,在哪個地界上出事就歸誰管了。萬年縣先把人、屍都帶走,衙役們還問:“小娘子你頭上也有傷,也是仇人所害麼?”
付小娘子道:“不是,我不能跟你們走,我兒子還病着呢!”
衙役都同情她,說:“你男人這是橫死,得先去講明,你才好領屍回去安葬。不然,為了兒子叫丈夫屍身晾着也不像個事兒。”
任憑她怎麼叫兒子,付小娘子也被一同帶到了萬年縣衙。
…………
縣衙越來越近,付小娘子心裡越怕,腦袋裡也嗡嗡地響了起來。她咬牙堅持着。
萬年縣衙門口,恍惚間看到一個着綠衣的少年含笑着從裡面出來,邊走邊對裡面的人說說:“留步留步,勿送勿送!”
衙役們忙上來見禮:“小祝大人。”
“小祝大人”道:“這是……有官司?柳令,我能也看一看麼?隻看,什麼都不幹。”
萬年縣令從裡面走了出來,道:“祝丞還是這麼個脾氣呀。”
衙役們慌亂拜見縣令。
萬年縣令不太怕小案子,小案子容結,一看擡着個屍首過來,他的心也提了起來,問道:“怎麼回事?”
衙役道:“裡長報說巷子裡發現一具男屍,我們趕到的時候又看到這個小娘子在旁邊,說是她的丈夫,就一起帶過來了。”
萬年縣令命連人帶屍都帶進去,然後讓仵作來驗屍。付小娘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隻見那個小祝大人看看自己,看看屍體,很猶豫的樣子。萬年縣令道:“三郎是大理寺丞,莫非……”
大理寺的?姓祝?小……小祝大人?等等,那不是朱大娘的兄弟嗎?!!!
付小娘子仿佛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撲了過去:“小祝大人?你可認得朱大娘麼?我是寄居在慈惠寺的……求你,托朱大娘幫我照看我兒子!”
“小祝大人”驚訝了:“你是付小娘子?”
“是!”
萬年縣令與祝纓就是個面子情,他也不喜歡大理寺的人幹預他的案子。今天祝纓過來是謝一謝他給解決了一份麻煩的,也沒多少謝禮,一份帖子,親自過來,也是個情份不是?
現遇到了這樣的事,萬年縣令一則不願意祝纓插手,二又怕案斷得不好被追查,便把祝纓當成個“證人”,來牽涉其中。問道:“祝丞識得此女?”
祝纓上前,小聲對他和主簿說了小付娘子的遭遇。說:“家姐提過,為了躲丈夫,頭都撞破了。這幾天舍下也遇到了些煩惱事,故而沒有多留意。還以為她的丈夫知道羞恥走了呢,怎麼會突然死了?我還以為先出事的會是她的兒子,三歲的孩子,被個大男人下死手打,就為了逼出孩子的母親,啧啧!”
她又壓低了聲音,說:“我的一點小心思,還是該問一問這小娘子這兩天都在幹什麼,是否與她有關。畢竟,這丈夫不仁不義在先,妻子有點什麼想法也不奇怪。”
這話說到萬年縣令心頭去了,他将醒木一拍,先審付小娘子。
付小娘子心道:神了!
便将自己這幾天的事都說了:“想着先借些錢搪塞了過去,再求尼師治我兒子。沒想到兒子吐血了,就出去求有沒有好的兒科……”
她是人證也有,物證也有,孩子的傷也是真的。
萬年縣令一拍醒木,問:“現場可有兇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