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8頁)

  鐘宜搖頭道:“幾個雜役一樣的差使,何必這麼興師動衆呢?”

  鄭熹雖也覺得過于隆重,有些項目太難,仍是說:“初創之時難免的,日後可再增删項目。都是要領腰牌進皇城的,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鐘宜就不再說話了。

  祝纓那邊,先是把自己訂的關于大理寺獄卒的條款都說了,說:“能受得了的,就留下,留不了的就離開。你們入了複試,不與她們同,一人領一百錢走。”

  女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二十人竟都留了下來。

  王雲鶴與萬年縣等人聽了,也覺得祝纓這規則想得周到,但是不許塗脂粉這樣的規定,是稍有點來苛了,他們在心裡把這一條抹了去,思忖着這兩天的所見,已打起了腹稿。

  接下來才是最後的考試。

  全是一些問題,先是很和氣地問:“姓名,籍貫。”

  當先一人進來的時候,報:“付氏,京城人氏。”祝纓道:“是你?”

  來的竟是付小娘子,祝纓早看到她了,也不跟她打招呼,她也識趣,不上來認人。直到祝纓問起,她說:“正是妾身。”

  她無論是書寫還是背誦成績都不錯,祝纓以為她是可以試一試獄丞的考試的。付小娘子苦笑道:“大人容禀,妾有一個兒子正在病中,妾是一天也不能耽擱的,早日尋些生計,也好早日讓他過得好些。”

  萬年縣也想起來了:“哦,是她!”

  王雲鶴問道:“怎麼回事?”

  萬年縣低聲說了:“她是個寡婦,丈夫是個濫賭鬼,前陣兒死了。因是意外死的,他們發現了屍首,我們驗了一下。當時,祝丞也在場。”他想起來了,當時男人死了,祝纓首先說的是,讓他查一查是不是妻子謀害的,這個祝丞,京兆傳說他心軟,我看他的心未必是軟的呀。

  旁聽的人裡就有人起意,很想最後為付小娘子說兩句好話。這樣的寡婦帶着兒子,本就是值得同情的。

  最後選定的八人裡,倒有五個已婚的,三個未婚的。已婚的就包括了寡婦付小娘子,未婚的包括那個父母雙亡的武館家的女兒車小娘子。祝纓最後把她們的名字計下,宣布了名單。

  也不是人人都很凄苦,譬如那個看起來與車小娘子很親近,一問果然是好朋友的甘小娘子,未婚,一家子和睦,但是就是好這個,就是想要幹點事。家裡爹娘也同意,親自給送了來了。還有一個就是大理寺的小陶的媳婦吳氏,親爹也是大理寺的吏,一家子都是幹這個的,親爹給送來的,親娘還說:“生的孩子不用擔心,我給你帶,你隻管上番去!”

  其他十二人都失望極了,有人失聲痛苦,也有跪地陳情:“小女子家中也沒有别人了!求求大人了!雜活也做得!苦也吃得!不給錢也行,隻要三餐一宿!否則……”

  祝纓仍是面不敢色,命人:“拿錢來權作車馬費。”

  萬年縣不忍,道:“都是弱女子,何必……三郎,鐵石心腸呀。”

  祝纓道:“我心匪石。”

  萬年縣被噎得不輕。

  祝纓将最終名單寫下,呈給鄭熹,又謝王雲鶴的幫忙,王雲鶴道:“無妨,我也有些收益。”

  祝纓道:“頭回做,還是有不到的地方。号脈、驗身,該放在最後的。平白費了尼師和大姐這些心力。”整個慈惠庵最後都被她拉來幫忙了。

  王雲鶴笑道:“她們也是辛苦了。”

  “項目也略苛刻了些,我總想着,不能出纰漏。與其日後已經登了名、當了差再惹麻煩,不如現在就把能想到的危險都黜了。”

  王雲鶴道:“你是頭回做,嚴格一些是對的。”

  祝纓又狀似不經意地說:“京兆,此番多謝京兆。那些,”她指了指正在封存的保書、計分紙之類,“您要用時,一張條子。”

  劉松年聽了,又一聲冷哼:“果然是一身王雲鶴的臭味兒。”

  時尚書就笑道:“你們兩個松鶴延年,他又算什麼?”

  祝纓看他指着自己,心說:那也不幹你事啊!她控制住了表情,沒有拿臉嘲諷時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