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卻完全不敢說話,因為祝纓的樣子雖然沒變,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有點說不出的可怕。不止是她們,連裴清都覺得有點不舒服了,仔細看時,卻見祝纓又是一臉的平靜了。
隻有一個左司直,被這氣氛弄得有點不安,問道:“小、小祝,這、這是為什麼?”
祝纓道:“出去再說。”
裴清道:“男監那裡也一樣吧。”
祝纓躬身道:“是。”
左司直非常有眼色地到男監那裡傳了話,因為畢氏的變故,男監的獄丞也是老手,很配合地道:“是!有什麼話,難道我們不會自己在外面講?誰說必得與犯人聊天的呢?”
祝纓對崔、武二人道:“帶好你們的人。”
兩人也躬身說:“是。”
目送裴清一行離開大理寺獄,武相與崔佳成一交換眼色,就說:“剛才祝大人說的,大家都聽到了嗎?”
“是!”
“照辦吧,先把那幾個丫環婆子分别看押起來。不要同她們說話!然後到我們那屋裡,我們有話說。”
“是。”
管理囚犯并不很困難,最大的那個本來就關的是單間,現在隻需要再加一條被子。崔佳成怕别人不牢靠,親自抱了一條被子送進去。女卒們把幾個丫環婆子也給提出去,單間看押了。以吳氏這樣的“老練”,本來該說一句:“便宜你們了,有單間住。”現在也是一個字都不說。
幹完了這些,把囚室的門都鎖好,才到女丞的屋子裡集合。大家的興奮勁都被一些疑惑和惶恐取代了,武相道:“剛才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這事不尋常,也顯得有咱們這些女監還是有用處的。”
崔佳成道:“現在燙手的山芋到咱們手上了,還是要謹慎,想來祝大人也有這個意思的。”
她們兩個開始排班,有了囚犯,就得守夜班了,武、崔二人一人一晚輪流帶班,沒有什麼疑問。女卒也被她們分成兩班,盡量把有矛盾的人分開,免得她們長夜漫漫共處一室再出什麼問題。吳、車、甘、徐一組,霍、周、趙、付一組。崔佳成領第一組,武相領第二組。
然後,崔、武二人把吳氏留了下來。
大家心知肚明,這是問吳氏一些大理寺的成例了。
吳氏雖自認有些能耐,在上官現在略有點矜持的模樣,不過說話倒很痛快:“據我所知,隻有當年的龔逆夫婦有這麼個待遇!聽說,那會兒鄭大人都不叫别人單獨跟龔逆說話,因為龔逆厲害呀!他老婆也是狠角色呢!常能将審問的官員弄哭!”
武相好奇地問:“祝大人也沒有見過龔逆?”
說起這個,吳氏也有了點不一樣的表情,有點神秘地說:“聽說,祝大人第一次見龔逆,沒多久,龔案就結得差不多了。仿佛什麼事都沒幹,但就是破案了。”
崔佳成看吳氏這個樣子,一提到祝纓就是誇,心道:道聽途說也不足為信。
不過眼下确實棘手,不讓她們多問、多沾,倒也不失為一種穩妥的方法。她們便是想參與,一時卻也無下手處。本來想是不是可以與女囚們先聊一聊,旁敲側擊,也好有點功勞。現在看來,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她說:“既然祝大人說了,咱們就照他說的辦吧。”
武相又問吳氏:“男監那邊會是怎麼樣呢?”
吳氏道:“那他們聽話。你要幹了什麼事,不用說,祝大人看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這群鬼,您道是那麼老實的麼?那是他們一弄鬼就被揭穿,才老實的!不然,光給他們好處,在他們眼裡就是肥羊哩!”
完了,又吹上了,崔佳成好涵養,耐着性子聽完,說:“辛苦你說了這麼多了。今天是頭一晚,你與我值守,也要請你多多上心。”
吳氏道:“是!您放心,我一定聽您招呼。”
崔佳成終于把吳氏應付走了,與武相二人相視苦笑。崔佳成道:“她已是這幾個人裡最懂這個地方的人了。”
武相道:“能找個男卒問一問就好了。”
崔佳成道:“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