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娓忙說:“我不是說祝大人不好的。”
花姐笑道:“隻要你說準了她哪兒不好,我也不生氣。你說得出麼?”
周娓心道:你這話怎麼跟婆婆說兒子似的?嘴上說:“阿姐,你為什麼對祝大人這麼體貼呀?”
花姐道:“因為她對我也很好呀!”
周娓道:“你、您真的是大人的姐姐?”
“嗯。”
“啊!娘子,我、我不知道……”
花姐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她誤會了,周娓是大宅子裡出來的,下屬與主人的姐妹之間身份是有差異的。她說:“别動啦,你以後慢慢就知道了。别怪我說你,你有時候心裡該多有點計較的。就好比那件事,那府裡叫你下藥……”
周娓不在乎地說:“姓畢的死不死,跟我也沒什麼關系,府裡追問起來,我就咬死說藥我也下了,人為什麼沒死我怎麼知道?”
“畢晴,也是可憐人。”
“還有更可憐的呢!”周娓忍不住說,“大家夥兒都知道,她還有丫頭婆子,她沒挨打沒挨罵的,可是有人已經因為她死了!丫頭的命不是命呢!好的都是小姐的,臭的都是丫環的,打是奴才挨着,福是主子享着。她痛快了,不知道丫頭們要受什麼罪呢。”
花姐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說:“睡吧。”
周娓心道:壞了,是不是又說錯話了?看花姐的樣子又不像生氣,就決定,明天早上早點起來,幫花姐把屋子收拾了。
第二天起床,卻發現花姐的手腳也很麻利,并不像需要人伺候的樣子,也不像要别人收拾屋子的樣子。周娓翻身打算疊被子,就見花姐已然把洗臉水都準備好了。她趕緊收拾好自己,祝大又去買完了早點回來,而祝纓明明有假也沒有躲懶,穿了一身羊皮袍子,親自出去挑甜水了。
周娓吃了一驚:“大人?”
祝纓一面把水往缸裡倒,一面說:“吃飯吧,一會兒你跟大姐一塊兒出門,就說是大姐在慈惠庵新認識的女伴,今天還一道去庵裡。大姐,你送她一程。”
“诶?我認得路的。”
花姐道:“我正好要出門。”
張仙姑歎了一口氣,看着周娓的發式說:“也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事兒,年輕姑娘夜宿外人家裡,閑人的嘴比腚還髒呢!”
“哎……哎……”
周娓悶頭扒完飯,對張仙姑道:“大娘子,那我走了。”
張仙姑道:“去吧去吧。哎喲,夠辛苦的。不過啊,能自己養活自己就是件頂頂好的事兒!”
“嗯!”周娓覺得這位大娘子比别人更投緣,她說,“大娘子,您什麼時候也去慈惠庵?我陪您逛京城!”
張仙姑不知道慈惠庵跟逛京城有什麼關系:“啊?”
周娓笑着收拾好了碗筷才跟着花姐一道出門。
………………
張仙姑心疼女兒,吃完飯就催祝纓:“你回房歇着吧!哎,衙門裡到底有什麼事兒啊?叫個年輕姑娘……這……就這麼……”
要不是知道自己生的也是個女兒,她真以為祝纓在外面亂搞了!
那現在就是大理寺太過份了,這麼使人是要把人累死嗎?都追到家裡來說事了。
祝纓道:“我不用跑來跑去就算歇着了,您坐吧,咱們商量商量年貨的事兒。”
張仙姑道:“你出京前訂的那些個,已送了一些過來了。米、面、油都足數,夠吃到二月去了,臘味也有,都挂廚房裡了。你爹想再在院兒裡搭個棚子,好多存些柴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