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京搖頭:“如今依我看,也隻有靠廣貼告示,又或者懸賞。孩子太小了,自己恐怕也說不清。每年丢那麼多的孩子,找回來得也少,追索太緊,又怕他們把孩子一掐,土裡一埋,了無痕迹,上哪兒找去?再省事一點的,往河裡一扔。唉……”
祝纓道:“大家都知道是這麼回事兒,真想找人,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緊。我去街上碰碰運氣吧。”
“慢走。”
祝纓出了京兆府就去找老馬、老穆打聽一下,老穆無事時就去老馬那兒喝茶,兩人見到她都起身相迎:“貴客。”
祝纓又給了老馬一小塊金子:“存櫃上。生意還好?”
老馬收了金子,道:“本來不好的,現在有了這個,那就好了。”
祝纓看他這裡已然坐了不少走累了的人,說:“還要怎麼好啊?再把旁邊兒的那間房子盤下來?”
“那不是要累死我?不幹,不幹。”老馬說。
老穆問道:“您就自己這麼逛着?”
“還逛呢?又來事兒了!”祝纓說,“近來有沒有什麼膽大的拐子?”
“怎麼?”兩人同時一驚,能讓祝纓來問的,事情恐怕都比較麻煩,事情一旦麻煩了,容易招來官府認真對待。官府一認真,他們這些道上混的就要倒黴。
祝纓有點同情地看着他們,說:“羅元新買的兒子丢了,報案都報到京兆府了。他們家應該很快該懸賞的懸賞,該追索的追索了。是誰幹的,老實把人放回去。不是你們熟人幹的,都老實窩着,别冒頭。”
兩人都點頭,老穆道:“我們雖然在道上能說得上話,可是人家也未必是個個都聽咱們的。”
老馬道:“就說宮裡坐着個皇帝,不許官員們貪污賄賂、欺壓百姓,那還有不聽的。叫這一群賊聽話……”
祝纓道:“你就跟我耍嘴皮子吧。自己小心吧。”
“哎!有消息我們給您留意着。”
這二位近來過得越發像個良民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祝纓想。
她在路上又順手買了盞燈提回家——明天還要回去應卯呢。
回到家裡,其他四個人都還沒有回來,祝纓自己燒水洗漱睡了。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響動,卻是祝大先回來了。他也沒個人陪,自己晃了一圈兒,想到個兇宅就有點堵得慌,在外面吃了碗元宵就回來了。
一敲門,祝纓就醒了,趿着鞋點了燈來開門:“回來了?”
“你娘她們沒回來?”
“嗯。”
祝大有心跟她說話,看她這樣兒想起來明天她還得應卯,把話就又咽回去了。祝纓道:“鍋裡有熱水,竈還有點餘火,我都沒撤。”
“我不用洗。你去睡吧,她們回來了我開門。”祝大說。
祝纓剛躺下,沒睡多會兒,張仙姑她們也回來了,她們今天也沒有心情玩得太晚。回來敲門也沒人開,祝纓隻得又爬起來開門,人進了家門,祝大才慢一拍起來,睡眼惺忪地:“回來啦?”
張仙姑罵道:“你還想我回不來呀?”
祝纓看她們三個人,一個沒少,說:“别說這個話,今天晚上又有人丢了。”
張仙姑吃了一驚:“誰家的?咱們認識的麼?”
祝纓道:“楊六姑父買的兒子。”
張仙姑顧不上生氣,說:“哎喲,這可怎麼是好?能找回來嗎?”她說這話的時候也是覺得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