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快到皇城的時候,突然從路邊的溝裡蹿出幾個人來!
祝纓勒了一下馬,臨近皇城,她騎得并不快,離幾人還有數步的時候就停住了。正要說什麼,瞳孔倏地收縮了一下——這些人手執鋼刀正向她沖來!
祝纓不及細想,用力一鞭抽在馬臀上,驅馬奮力向前!
皇城前有一道象征性的河,河上有數道橋,過了橋就有大把的禁軍了。現在她離這橋也不過是數丈遠。她其實挺好奇的,什麼人這麼有勇氣,在這兒跟她動手?!
她還有心數了一下,四個人,人數不少了,夠看得起她的。
馬一吃痛,長嘶一聲便往前沖。祝纓猶有閑心感歎:金良是個實在人,給選了匹好馬。
這馬兩隻前蹄幾乎要騰空而起,猛地踏到了第一個人的身上,踩着那人往前沖去!那人的鋼刀也沒收住,跟着落了下來。祝纓是沒見過這個陣仗,隻好本能地反應,她伏低了身子偏向一側,拿馬來擋着自己。
不幸腿上一涼,第一人固然被馬踩着了,但他手裡的鋼刀落到了馬腿上,馬一吃痛本該前沖,但因傷的是腿竟踉跄了一下就要跪倒,祝纓因為坐在馬上,腿上也着了一下!馬前腿一跪,祝纓機敏趕緊松開馬蹬,從馬上往旁邊的地上一滾!她還沒滾出兩尺遠,馬倒摔倒了!
如果不是滾得快,她不被馬甩出去也得被馬給壓住了。
後面曹昌大喊:“殺人啦!快來救命啊!!!表哥!!!”
對方還剩下三個人!他們一驚之下,又醒過味兒來,三個人竟然不理曹昌,提刀往祝纓這邊殺來。曹昌催動驢子來救,最後一人反手一刀劈過來,這驢竟然比馬有想法,它馱着曹昌跑了!
祝纓隻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熱,她的精神很興奮,但是頭腦很冷靜,手也很穩。她站着,不去管受傷的腿,卻将鄭侯之前給的那把金刀握在手裡。這刀很短,祝纓看向三人,她選定了最右邊上的一個,提前往邊上一躍,躲開了三人的亂刀,手一揮,小刀插入此人的喉中,手握緊了刀柄用力一劃!
然後猛地向地上一伏一滾,再次滾了開來!
那人的喉嚨被橫着切開了一道大口子,血噴得到處都是。
祝纓再将滾地而起,此時腿上的傷口才覺得疼痛,而另外兩人又提刀殺到!
祝纓極少與人正面對戰過,卻出奇的冷靜,她又是一個翻滾,滾到了剛才切的那人身邊,從他的手裡抽出了鋼刀。左手執刀,右手執短刃,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剩下的倆人離她已經很近了!
對方的動作在她的眼裡放慢,一個節拍一個節拍的。她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人的動作可以分成一個節拍一個節拍的,隻要抓住了節奏,做什麼就都會很容易。
人也是一樣。她不求一次對付所有的人,也是一個節拍一個節拍的來。她傷的是左腿,就挑選自己右邊的人動手,左半邊身體再受傷也無所謂。她架住右邊一人的鋼刀,那人力氣比她大,鋼刀一沉、腕上一痛,緊接着鋼刀被磕飛,她也不在意,身體猛地往前一撞,撞到來人懷中,右手金刀再次劃出!
來人個頭不算矮,祝纓以金刀刺入他的腹部。七月天氣并不寒冷,人們穿得仍然單薄,這幾個人都穿一層單布衣。金刀雖因為短可以被帶入皇城,它的刃部仍然足夠沒入一個人的皮膚。祝纓仍然是握住了金刀,用力向上一挑,将此人肚腹破開一道大口子。
最後一人的刀也到了她的左肩上!
此時,皇城門口的禁軍也被曹昌的大叫吸引了過來,來往應卯的官員大部分都被驚得來不及反應,還有幾個處變不驚的一面叫禁軍,一面招呼家仆過來幫忙。可賊人手裡有刀,大家又不敢上前,隻能圍成一個松散的半弧,喊:“休要傷人!快快束手就擒還能留爾等一條性命!”
大理寺來應卯的見狀,先打聽:“怎麼回事?”一看是祝纓,膽小的招呼禁軍快點來,膽大者開始乍着膽子上前摸死去匪徒的刀,要來幫忙。左司直将被馬踩死的那人的刀提了起來:“小、小祝!我來幫忙了!”
左司直刀才拿起來,祝纓就挨了第二刀,而禁軍也趕到了。
與一般人認知裡不同的是,并不是每個禁軍都佩了實用的武器,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禮儀性的。好在來的這個李校尉的刀還是很趁手的,他揮刀上前,身後的一隊士兵執長戟,兩人一組,将地上幾個先叉住了,被剖的那個還沒死透,又動了一下,兩個禁軍一緊張,手一抖,又給他開了個大口子。
剩下的人将長戟對準最後一個賊人。
那人見勢不妙,将手中刀往李校尉臉上一扔,又往旁邊溝裡一跳!
從他們跳出來,到最後剩了一人跳回溝裡,一共也不過是祝纓吃完兩塊肉餅的功夫。
大理寺諸人一哄而上扶起祝纓,祝纓提着刀,道:“我沒事!給我匹馬!”
左司直把手裡的刀扔了,說:“還什麼馬啊?我給你請假,你趕緊回家。快!誰有車?坐車回去,哎,請大夫!”
祝纓道:“大姐就是大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