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頁)

  祁小娘子氣個半死,她爹是會算賬,又不是會掙錢!不但不會掙錢,還不會講價,她把家裡那些家當挑挑揀揀,能帶的都帶上,自己還想跟人借口鍋自己做飯——她爹忘了講她的衣食。

  在第一處驿站休息時,她去借鍋,被杜大姐看到了,杜大姐告訴了花姐。花姐正吃着飯,看她在竈下忙,就招呼她一起用飯。張仙姑熱情,還說:“驿站這裡都有配給我們的飯菜呢,不差你一張嘴。是不合口嗎?”

  東家大方,祁小娘子就更覺得自己的爹不靠譜了,她就算要占這個便宜也要把話說清楚:“家父沒有講管我的飯。”張仙姑道:“害!就多添一把米的事兒。”

  祁小娘子去找她爹,發現祁泰已然坐好了,連她的那份飯菜,驿站都給他們送過去了。

  這個爹能在東家混下去嗎?祁小娘子十分憂愁。

  隻有曹昌和小吳好一點,曹昌還擔心父母。

  祝纓則在愁着一件事——錢。

  她到了地方上是不好就手刮地皮的,手頭至少得有一筆錢預備開銷。日常生活不算,她是做縣令去的,她還有上司呢,那會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她拜訪田罴,一是因為認識,二是為了蹭錢。

  熟人嘛,總會送一點盤費的。官場上也是這樣的,一般有路過求見的,多少都會給一點。

  現在倒好,進退兩難,蹭錢蹭出個案子來了!

  …………

  祝纓去見田罴的時候做好了遭到冷遇的準備,他倆沒有多熟,年紀差得也大,她以前也沒給田罴送過禮。如果田罴不見她,她也不覺得意外,不過,錢,總是能蹭到一點的。

  起初,事情與她料的不差,田罴沒有親自來,派人送了一點錢。祝纓打算親自去道個謝。在府衙外面,她看到一個臉生的官員往外走,看服色本地應該隻有一個田罴才能穿成這樣。她于是問了一句:“那是誰?”

  旁邊有人說是田罴。

  祝纓當時不動聲色,道:“原來如此。”她膽子也大,徑自帶着曹昌、小吳兩個,上前向“田罴”道了謝。

  “田罴”皺了皺眉,道:“哦,原來是你?區區錢帛,何足挂齒?你走得遠,何必再跑這一趟?早些上路才是正經。”

  祝纓聽他是很地道的京城口音,看人,是個四十上下的模樣,蓄着須,人也白淨。也不像是做粗重活計的樣子。說直白一點:不像土匪。

  祝纓道:“有些商人随行,略住一住腳。且下官前日舊傷複發,有些不便,許要多住兩天。既然要滞留幾日,當然要來拜謝啦。”

  “田罴”道:“那你應該好好養傷,養好了好赴任呐。”

  “您說的是。”祝纓禮貌地與他道别,回到驿站就寫了信派侯五送進京去。

  然後就是焦灼的等待。

  案是她報的,她至少得跟派來的人接個頭。

  她不知道朝廷會有什麼反應!雷霆萬鈞是一種反應,傻子太多打草驚蛇也不是不可能。政事堂裡沒笨蛋,鄭熹、裴清也不傻,但是具體做事的人不一定沒有疏漏。她想安排祝大、張仙姑、花姐等人先行,或者往回走一段,又怕路上沒人照應出意外。與自己一同等在這裡,更怕出意外。

  她往街上轉了一下,想打聽一下“田罴”的風評。聽到有人說他收受賄賂,還有人說他的“夫人”嫉妒、貪财之類。祝纓又繞着這座衙門轉了幾圈,數一數府裡有多少人。

  随行的商隊裡已經有了些疑問,張仙姑和祝大也問她:“咱們怎麼不走?你怎麼好像要在這裡住下來一樣了?不是說要限期赴任的嗎?”

  祝纓一肚子的話對誰都不能說,隻能說自己不舒服,想“穩一穩”。張仙姑道:“花兒姐啊,你給她看看。”

  花姐一摸脈,疑惑地看向祝纓,祝纓對她使了個眼色。花姐道:“舊傷,不礙事,養一養就好。”張仙姑又張羅給祝纓進補。花姐則等到無人時再問祝纓:“有什麼事麼?”

  祝纓搖頭:“過一時你就知道了。”

  “養傷”足養了七日,侯五随同蘇匡、陰郎中到了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