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遺憾,便不再提及此事了。王雲鶴又奏請須得及時派個新的官員過去接任。
皇帝很随意地說:“就陳萌吧。”
陳巒忙奏說:“他才任縣令沒幾年,這擢升是不是有點快了?”
皇帝道:“他做縣令,本來就是你要摔打他。我看他就不錯。再者那個地方百廢待興,他也不是去享受的。你是不舍得?”
“臣不敢!”陳巒是樂意的,他已然考慮到兒子外面有些時日了,就這兩年得把人調回來或者再升一升了。不然,自己辭相位也辭得不安心。
陳萌人在家中坐,白白升了好幾級。陰、祝、蘇三人卻沒有他這樣的幸運了,雖然記功,該三千裡的還是三千裡,該當司直的還是當司直,該當郎中的還是當郎中。如果說有收獲的話,就是祝纓的散官品階被升到了正六品的頂格,差一步就得朱衣了。
她現在正等着陳萌來接手。
…………
祝纓給皇帝上了一本,由駱晟給帶回去,這是單獨的一本,與案情無關,是請求将她赴任抵達的日期往後延一個半月。
凡赴任,都是有期限的,逾期未至要受罰。她在這兒耽誤了,就請求把這時間給她補回來。又因為忙碌,要修整,所以多讨幾天。
皇帝、政事堂沒有猶豫就準了,祝纓便安心在驿站裡等陳萌回來。等待的時候,她又順手把被燒壞的賬房征發人給修了一下——反正她是暫代。
本地駐軍的校尉時常來尋她玩耍,跟她合作,校尉也添了一小筆收入。校尉、兒子被救的财主等人将她誇成了一朵花。
什麼少年英雄、什麼明察秋毫、什麼為民做主……
祝纓道:“哪有你們說得這麼好?”
他們卻都說:“隻有更好的!”
京城裡傳得更離譜一些。駱晟對祝纓印象不錯,他一誇,公主們就知道了,故事誰不愛聽呢?傳來傳去,不但内容增添了許多想象的成份,又加了一點鬼神的色彩。最後就變成了“祝纓赴任的路上,夜宿驿站,遇到故人田罴的冤魂托夢”這樣非常符合大衆心理的情節。
不但故事内容誇張,傳播得也很廣,幾乎到了街知巷聞的程度。大理寺的同僚們拿了卷宗,又講一些她在這一個月裡破的案子,比如從綁匪手裡救回了小男孩之類。這個故事為人津津樂道,還在于“人質就在自己家裡”這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藏匿方式。揭破的時候誰不覺得新奇呢?
為了這一新奇的“創意”,人們又自己編出了許多的橋段,漸漸傳得故事走了形。
這樣的故事在花街柳巷裡也廣為流傳,故事,誰都愛聽。有趣的故事也成了她們苦痛生活中的一點調劑。
小江聽學琵琶的女孩子講了好幾個故事,故作平淡地說:“也還好。”
可是一送走她們,小江就對小黑丫頭說:“小丫,收拾行李,雇輛車。咱們走!”
“啊?去哪兒啊?”
“哦,你要不願意,就在這裡替我看個房子、收個租子吧,我另雇人。”
“不是的,娘子,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可是為什麼呀?你要去哪裡呀?在這裡不好嗎?”
小江道:“出去走走,看看天下,不好嗎?”
那個人是不是也與他一起經曆了這許多傳奇故事?許多驚心動魄?我為何非要在這京城裡,收着房租、念着經,日複一日,今天與明天一個樣,活着與死了沒分别呢?
第126章
祭奠
小江決意要離開京城,小黑丫頭已經很熟悉這位娘子的脾氣了,仔細看了看小江的表情,見她不是開玩笑,小黑丫頭很快點頭:“娘子,我跟你一道走,我也不留在京城。”
小江道:“你想好了?”
“嗯!”小黑丫頭其實沒怎麼想,走就走呗。她本身也沒什麼對未來的計劃,也不想這些,有一天算一天,況且與熟悉的娘子一道出遠門看景兒,苦點累點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