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問道:“想看什麼書?”
趙蘇道:“不拘什麼,還請大人指點。”
祝纓道:“你給我出的這個題目可大了,你們父子商議好了?”
趙沣也忙說:“請大人指教。”
“我是明法科出來的,你們還要問我嗎?”
趙蘇毫不猶豫地說:“請大人賜教。”
祝纓伸出三個指頭,道:“不扯那些大道理,就說最實在的,世人讀書三個用:有用、治學、做官。你要哪個?”
趙蘇不說話,趙沣要說話,祝纓對他擺了擺手。祝纓問趙蘇道:“是為了治學嗎?”
趙蘇搖了搖頭。
祝纓問道:“是有用嗎?”
趙蘇用力點了點頭,趙沣發出一聲“嗐”。祝纓問道:“做官嗎?”
趙蘇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
祝纓道:“唔,那我知道了。我會為你好好籌劃的。”
趙沣比兒子還要積極,從椅子站了起來,把兒子也給薅了起來,長揖道:“謝過大人。”
祝纓道:“互相成就,何必言謝?坐。”
兩人又不鹹不淡地扯上兩句,都覺得差不多了,一個告辭,一個也不強留。
……——
趙沣父子離開之後,祝纓看看也到了午飯的時候,起身往後面去。
祝家一家四口坐在桌前,祝纓問道:“祁小娘子跟祁泰一處吃了?”
到了福祿縣之後,祝家飯桌上的人就不太固定,有時候也跟祁家父女一塊兒吃,有時候張仙姑就留祁小娘子下來吃。
花姐道:“嗯,他們家裡說也要收拾點兒過年的年貨。小祁說,她爹不大會與人說話,自己在家喝酒也得整治些小菜、幹果之類。做好飯,她就弄那個去了。”
祝纓道:“倒提醒我了,這兩天被他們吵吵的,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沒辦完。”
花姐道:“什麼事?”她心裡劃拉了一下,家裡年貨備齊了,衙門裡的年貨也發放下去了。往京裡的東西,雖然稍嫌輕了些,但也連問候的信件之類都打發跟着最後一批公文送走了。她也額外給小江主仆倆準備了一份合适的,以張仙姑的名義送了。
祝纓道:“縣裡老人。”
縣令還管個風俗教化、尊老敬賢。福祿縣的賢人,不好說有誰,但是老人的标準是很明顯的。戶籍是新登記過的,祝纓打算就照着戶籍來。七十歲以上的給米、肉和帛,八十歲以上的有米、肉、酒、帛,九十歲以上的米、肉、酒、帛以及一支拐杖。隻恨沒有百歲老人,不然她能給百歲的拿九十歲的雙倍!
這一筆開支也不用祝纓自己掏,封印前就讓祁泰從賬上做出來了,她決定、她批示,比在大理寺的時候花錢還要方便。
過年前幾天,祝纓便照着戶籍簿子,将報上有适齡老人的人家,依次拜訪。福祿縣好些年也沒有這樣的熱鬧可看了,祝纓出行,又被一群人圍觀。也有懂的說,這是敬老的意思。又有人問:“就縣城有麼?”
祝纓聽着了,說:“隻要在簿子上的,都有。”
“鄉下的也有?!”那人大着膽子問。
祝纓看着說話的這個青年人,也是個黑瘦矮的本地人,衣服上帶着常見的補丁,口音與縣城略有不同,是下面的鄉下人。祝纓道:“隻要在簿子上。”
“遠的地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