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我哪知道?沒用的東西,娶了她進門來也沒能看住男人。”
祝纓對小江道:“你們先出去。打聽一下這家人家的為人,尤其是常命的娘子。”
小江掏出個小瓶子,打開聞了聞,臉色好了一點,道:“知道了,我這就去。”
張仵作對小江稍有點意見,年輕女子,不找個好人家嫁了,當仵作?張仵作有點看不下去,甚至覺得小江是不是别有所圖,以及腦子不好使。想要接近大人,你學什麼仵作啊?!但這樣的屍身……
此時他忍不住說:“大人,她才見着這樣的屍身受了驚訝,讓她緩一緩、歇一歇吧。女人家哪能看這個呢?别再派差使啦。”
小江道:“我可以的。”
她和小黑丫頭出去,先裝成受了驚吓的樣子向村裡的年輕媳婦讨口水喝,那人面相挺和氣,說:“我家離這兒不遠,娘子跟我來吧。”
小江一邊喝水一邊同她聊天,說:“太吓人了!”
“是啊!”
“什麼仇什麼怨呢?”
“是啊!”
“我師傅張仵作當了這麼些年的仵作都吓得不輕哩!”小江又表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果然引起了年輕媳婦的好奇。這媳婦問:“你也是仵作?”
小江有點自豪地說:“正學着呢!要是有女屍,是不好叫男人瞧的,就得用上我了。這個是男屍,就先不用我。”
“原來是這樣!”這媳婦的抵觸之心就減了幾分。
小江道:“不過我的直了一眼死者,看着挺年輕的,也不知道他娘子以後日子怎麼過。寡婦門前是非多……”
“額……那倒不一定哩。”
兩人漸漸說了開來,小江頻頻點頭,心道:原來這男人不是個東西,天天在家打老婆!
哪裡男人不打老婆呢?但能打到全村人都覺得過份的還是不多的。據年輕媳婦說,他這老婆真是個好女人,老實本份,什麼活都幹,也不頂嘴。起初,常命隻是随便打打也不聲張,順手一巴掌、擡腿踢一腳,這媳婦挨了打就默默地哭,也不訴苦。一開始,年輕媳婦堆裡也不知道,大家戲鬧的時候發現她的異樣,挽起袖子一看都驚呆了。
被發現之後,常命覺得難堪,打起來就肆無忌憚了。從十五歲過門,打到了二十五歲。本來婆婆還是心疼兒媳婦的,攔了幾回沒攔住,這兒媳婦也不知道訴苦,弄得婆婆最後也要掐她兩把了。
小江罵道:“這母子倆真不是東西!”
“是哩,也是花錢聘了來的!怎麼能這麼對待呢?”
“她娘家人不管?”
“收了彩禮了。跑回去又叫娘家人送回來了。”
兩人叽喳說了一陣兒,小江心道:頂好這小娘子跑了!
她又擔心,常命死得如此凄慘,萬一兇手窮兇極惡,會不會已然連常命的妻子也殺了?又或者将她挾走了?
她站了起來,說:“多謝啦,我得回去聽招呼了。”拿了幾文錢謝這個小媳婦,小媳婦道:“這怎麼好?”三個指頭往裡拽、兩個指頭往外推。小江把錢塞到她手裡,道:“也沒多少,買個花兒粉兒的,不用跟男人讨。”
然後又回到了常命家,他老娘正在滿地打滾:“可不敢這樣幹啊!!!我的兒啊!!!”
張仵作道:“我也不想看這麼晦氣的屍首!大人肯要帶回去驗屍已是要給你查案了,你倒好,屍首不讓驗,還要拿賊!這人是不是你殺的?”
高閃等人一齊點頭,并非認為張仵作這話多有道理,而是他們遇到不聽話的人都是這麼扣鍋的。要結果,又不讓查,必有貓膩,誰反對,誰就是犯人。抓起來一頓打,打到承認自己是兇手為止,結案。
祝纓道:“他娘子找到了麼?”
小江上前說:“他們說,昨天和今天都沒見着她,不知道去了哪裡了。大人,她别是也被兇手給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