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翁等人都說:“不錯!是有些存儲的法子。”
祝纓道:“還要請教諸位父老。”
與農桑有關的東西,她都是現學的,也包括水果。冬天暖房種果蔬這種事兒顧翁他們不太懂,他們既沒有這麼奢侈也不太需要,福祿縣這個地方,四季幾乎都有産出。當然冬季少些,所以隻要稍稍存儲一點就行。他們的窖倉裡更多的是用來存儲糧食、蔬菜,并不去存很多的果子。
正如縣令不讓果樹侵占農田一樣,鄉紳們也不會放棄存糧而存果子。
但是他們有餘力還是會存一些。
一般就是窖藏,不能熱也不能太冷。太熱肯定會壞,太冷了就會凍壞。地窖裡還不能幹燥,如果幹燥了,果子就空了,咬起來像敗絮一般沒有汁水了。在這段時間裡還要有人時不時去翻揀,将壞掉的果子揀出來扔掉,不然一個壞了就會将周圍的果子都傳染壞掉。隻要照顧得仔細,梨、柑橘這樣的水果能存到來年三月。
顧翁等人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隻是與賣橘子一樣,也是需要一點事先的小小的“廣而告之”的。
祝纓道:“還有旁的難點,聽我講。其一,我不能出面經商。其二,存儲倉庫恐不夠用。其三,咱們周圍賣水果的多了去了,見你争買賣,又使壞怎麼辦?其四,銷路。其五,品相、口味好了才能賣得出去。其六,又需場地、人工等。”
顧翁等都點頭。
顧翁道:“今年橘子還沒成熟,倉庫可從現在開始籌備了。秋收之後閑人也多,若是量大,翻揀果子之類也得幾百人手哩。”
趙翁道:“大人不好出面,隻管安坐幕後,您點個人來辦事,大夥兒無有不服的。”
連雷保都說:“咱們親自押運,見機行事。”
祝纓道:“起頭各自行事必然不行,還是由縣衙牽頭,諸位做事。”
衆人都說:“謹遵令。”
祝纓便讓他們先報上橘樹的大概規模,再加上摸底的散戶的,攏出一個數來。再與他們計算所需倉儲,從現在開始,各家開始準備倉庫。祝纓道:“不能耽誤了糧食。”如此一來,庫就不夠用了。因為以前是收了橘子絕大部分就當季價賤賣處理了。
現在是要存起來慢慢賣高價。
祝纓道:“縣裡修庫可以出租,按市價。”這就是縣衙合法地從中取利了。鄉紳們覺得這也是能接受的。而且祝纓出手的話,這倉庫修得應該質量還可以,比他們自己修的還強些。
至于銷路,祝纓道:“福祿縣人雖少些,在府裡、州裡還是有一些的吧?先揀咱們縣人多的地方,給他們攏一攏,同鄉之間互相幫襯。設個同鄉聯絡的點,抱個團兒。”
像陳相公子就帶她見識了在京城做官的“同鄉”,陳大公子的朋友傻點兒另說,陳相讓她認識的人可都是能頂用的。
怕别人掀攤兒,那就自己人抱個團,在不偏僻的地方弄個院子,凡本地在外的人都可以這裡聯絡感情。她就出這麼個主意,頭一年也不要幹得多麼的大。從現在到過年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經營呢!
顧翁等人眼前一亮!“同鄉”關系他們是很懂的,雖然同鄉之間互相坑騙是常有的事,不過如果隻是借個人氣、聲勢,那就很劃算了。
祝纓道:“來,先從本府開始,咱們先設幾處,擇精幹子弟去主持。他們過去隻是‘客居’‘遊學’長見識去的,并不是去經商。有本地商人過去要借用地方,也是他們照顧同鄉。”
來了!
鄉紳們精神一振。
祝纓想過了,很多事不用鄉紳們是不行的。福祿縣這塊地方,識字的人都少,一文十個橘子都數不利索的大有人在,也就隻有這些鄉紳家可用的人還多些。有老師教都得好幾年才能教出個差不多的人,何況福祿縣也沒多少能正經講課的先生,光靠識字碑?怕不得個十年二十年的才有結果。富家子弟現成可用。
先定下五個點,比如南府就是趙翁的兒子,隔壁縣是雷保的弟弟,隔壁府是顧翁的兒子。他們都不是商人,是去主持一地同鄉會的。背後是縣衙,但是縣衙又不出面。這其中他們可以做的小動作就多了,也是會有收益的。
他們在當地先将橘子的故事傳出去,到時候再由福祿縣的商人去“投奔”。
趙翁的兒子到了府城,就可與趙振這位族侄有聯系,講一講帶了隻橘子進考場從而考中的故事。
那邊故事講完了,這邊庫修好了,也就到了橘子收獲的季節了。
祝纓道:“諸位不要畏難畏險。試一試而已,輸了算我的。”
顧翁等人都說:“大人為我等思慮甚多,我等豈能毫無擔當?”也都要承擔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