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變的士兵也有,卻是駐南府的,主要在福祿縣與隔壁縣交界之處,一處兵營看兩縣,二十年來倒也相安無事。要調兵丁就得申請,這一申請動靜就大發了。
關丞就死活不肯答應,祝纓道:“現在開了榷場,固然算我的功勞,如果他們那裡有什麼變亂發生,我在,尚能支應。如果我走了,豈不是把個爛攤子留下了,我得去看一看。我意已決,不必再提。我會向阿蘇洞主提出的,隻要談妥我就進山。我動身之後,縣裡的事情還如之前。”
之前就是,祝纓出行有時候自己、有時候帶一部分官吏,但是會剩下一部分官吏在衙門裡理事。祝纓這次打算自己去,因為别人也是語言不通的,自己帶幾個随從意思意思就行,人帶多了一旦有事自己還得撈他們,不劃算的。
關丞眼也直了,坐立難安。他想去找顧翁等商議,轉念一想:我找顧翁幹嘛?這些财主看起來老奸巨滑的,自去年至今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找他們有什麼用?況且他們是民、大人是官,能聽他們的?我真是傻了!
他勉強應了下來,莫主簿急得直使眼色。關丞道:“大人既然心意已決,我等也不敢再阻攔,隻請大人以百姓為重,一旦情勢不妙,毋再逗留、火速下山。再命縣尉率些健卒在山下等候!”
祝纓道:“好。”
莫主簿想掐死關丞,沖關丞直瞪眼,關丞一把把他拽走了。
莫主簿一路跌跌撞撞,直到兩人進到關丞的屋子把門窗關上,莫主簿才罵出聲來:“你瘋了?”關丞道:“閉嘴!對,你就現在這個臉,帶上它,跟我去後衙!”
莫主簿那張“現在這個臉”挂不住了,眉花眼笑了起來:“對!告訴他爹娘去!”
…………
關、莫二人不知道,祝家閨女是不聽父母的話的。
他們也料對了一點,祝大和張仙姑聽說閨女要去“獠人”的寨子的時候,兩張臉一齊綠了:“什麼?”
關、莫二人道:“老翁、大娘子,你們沒有聽錯,咱們大人想上山上去看看呢!你們想,大人已将咱們縣治理得足夠好啦!何必呢?!”
張仙姑喃喃地道:“她可不能随便進鄰居家裡呀!”
“對對對!”二人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看他們兩個是記住了,又囑咐,“千萬别說是我們說的。”
張仙姑道:“放心。”
兩人這才告辭而去。
他倆一走,祝大和張仙姑就在屋子裡打轉,兩人轉的圈還不一樣,呯一聲,兩人撞一塊兒了,顧不上對罵,又各自轉圈。嘴裡還喃喃自語:“這可不行,這可不行。”
他們也不圖閨女封侯拜相的,這麼拼命做什麼?都已經是縣令了!地方苦一點吧,可是說話算數!自家在這裡生活也不錯了。離京城又遠,又安全。
“這是圖的什麼呀?”張仙姑氣得直跳。
花姐一直在旁邊站着,她也擔心祝纓,看老兩人口這樣她反而冷靜了下來,說:“幹爹幹娘,您二位且慢着急,聽我說。”
花姐一向穩重可靠,張仙姑勉強道:“你說。”
花姐道:“小祝什麼時候辦事沒個成算了?您二位想想,她要幹的事看起來難,可她是小祝啊!她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也有那個本事。再說了,咱們還沒問她呢,就聽兩個外人的話就先急成這樣了,再是他們聽岔了,或者想岔了呢?我知道您二位擔心的是什麼,無非是那件事,小祝既然敢提議,就會有辦法的。與其在這裡幹着急,不如問一問她,你們說呢?”
祝大道:“對!叫過來問問。别叫她跑了。”
張仙姑道:“沒收拾行李,往哪兒跑去?”
花姐就讓杜大姐去前面把祝纓給請回來。
老兩口雖然也有不靠譜的時候,但是祝纓辦正事的時候他們都很安靜,白天正是她處理公務的時候,這個時候叫她必是有事的,祝纓一邊往後走,一邊問杜大姐:“有什麼事嗎?”
杜大姐搖頭道:“旁的不知道。就是關丞和莫主簿到咱家來,不叫我在一旁聽着,隻有二老和娘子在一旁。後來二人走了,二老就急上了,娘子就叫我來請大人回家去。”
哦……
祝纓失笑,杜大姐好奇地看看她,她還在笑,好像有什麼特别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