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5頁)

  丁校尉道:“職責所在。”

  兩人寒暄幾句,不等關丞等人再捧個場,丁校尉就說:“大人這馬真是好馬啊!”

  祝纓道:“我也不大懂,鄭侯說好,就給我了。”

  丁校尉一噎:“鄭鄭,鄭侯?京裡那位?”

  “嗯。”

  丁校尉本有一點點試騎借騎的心,此時又都熄了。隻好再三感歎:“難怪難怪。”再看祝纓佩的刀,看不到裡面,鞘也是很好的,心道:他娘的,真會投胎!

  祝纓不知道自己被丁校尉歸入了纨绔一類,仍然是含笑道:“接風的酒已然備下了,先請弟兄們到營裡安頓下來,再到衙裡吃酒,如何?”

  丁校尉道:“好!”

  營地很荒,這個丁校尉早有預感。一般大隊駐軍除非是守城戰,也不都擠城裡。軍官城裡有宅,但是城外有營。即便在城裡,也得住在臨近城門的地方。他們的一大任務是看守流放的囚放,以及采石場這樣幹苦力的地方,就更無法在城内居住了。

  營地已經被一圈栅欄圈了出來,地也做了粗略的平整,石料、木料都有序地碼放着。丁校尉看了,笑道:“大人想得真周到,是心疼我們。”

  祝纓道:“那邊就是流人營,已建得差不多了,這邊營房怎麼建我們也不懂,隻好準備好材料,校尉看着辦。地方夠麼?”

  “足夠啦!”荒郊野地,地方是真的夠!

  祝纓道:“還有田,先前人都撤了,地也抛荒了,隻好請校尉重新開荒啦。”

  丁校尉臉上露出不痛快的神情,他身後聽到這話的士卒也有點躁動。他們跑了這麼遠的路,營房沒有這是正常,他們可以先搭個帳篷住下。給準備了石材、木料,他們還說這縣令懂事呢。轉眼叫他們自己開荒?

  丁校尉道:“這就不厚道了吧?”

  祝纓道:“我還沒說完,不說清楚了,校尉也沒心情喝酒不是?呐,現在都幾月了?已不是春耕的時節了。今年你想耕種也是不行了的。我看你也帶了些糧來,這樣,一人五畝,你開荒,無論你種成什麼、收成多麼高,我都不過問,征稅也征不到你頭上。縣裡修水利時該過你的地也過你的地。你是我請來的,我不能叫你這麼荒着,十頭耕牛、十具犁,明春我給你。你這裡有的是人,開荒難不倒你。

  當然,荒地不養人,我給你們每人每月依品級發補貼。”

  丁校尉開始是為“鄭侯”憋氣的,聽到給牛給犁才好一點,聽到補貼,精神一振:“怎麼講?”

  “荒地開成熟田,咱們照十年算,我手裡定下成例,按你們的品級,每月給錢。”這個祝纓早就想好了,要不也不能從顧翁等手中摳這麼多地錢。

  一般的兵士有一百錢、二百錢的,伍長再多,什長再多,直到丁校尉。是每月按時有。

  祝纓道:“我在縣令任上有時間,今年先照這個價來,我要調走了,臨走之前也給你有安排,如何?”

  下面士兵聽了都不掙紮了,丁校尉心道:先把錢拿到再說!我又不用耕地!種來的米也要換錢,還不值錢。

  按品級,就是頭兒拿最多的,丁校尉心裡也還滿意。

  他笑道:“好!孩兒們,紮下營來!”他自己帶着幾個親兵,跟祝纓進城吃酒去了。

第155章

鳴鸾

  丁校尉帶來的兵丁雖然不算很多,福祿縣心理上仿佛更安全了一點,祝纓與丁校尉談完了條件,回到縣衙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流人從縣衙的大牢裡移入流人營。流人營現在屋子比較多,一個犯人可以分得一個單間,許其家眷跟随同住。

  單八等人都是良民,隻因“械鬥”出了人命才被流放,日常種田與常人無異,不幹活的時候卻要住牢房,滿心的不自在。聽說要移出去,都頗開心:“可算能透口氣了。”

  獸醫和龐石匠也都高興:“終于可以團聚了!”

  二人都是有家人跟随過來的,平常家人租住在廟裡幹些雜活零工還要付房錢,現在獸醫家夫妻可以住一間房,石匠父子也可以同住,兩家都省了一份房錢。他們本就沒有多少行李,到福祿縣之後零零碎碎雖添置了一點,攏共多費一個包袱皮就裹着走了。

  房子是新建的,還算寬敞,采光也不錯,這便比一些草房農舍要好。關鍵是它沒有木栅鐵鎖,住起來像個正常的人家了!可以短暫忘卻自己犯人的身份。